第11章
不久之前,在尤金的热诚请求下,安琪拉-白露终于在那年秋季第一次到芝加哥来了。尤金能够把随便什么思想都表达得极为强烈,尤其当它涉及到他的欲念的时候。安琪拉被他热情的话迷住了,煞费了一番心思跑来。除了绘画的艺术外,尤金还有写作的才能——从结构和表达方面看来,它发展得很慢,可是在描写方面已经很有魄力了。他可以描写随便什么东西,人、房屋、马匹、狗、风景,就和画它们一样,并且还可以给它们注入一种动人的柔情与伤感。他可以极为生动地描写出他四周的都市景象和个人气氛。他写作的时间很少,不过这一次,他开始告诉这个姑娘自己在做些什么和怎么做法。尽管他只不过间接地表达出他的个性,她却被他的显著个性和他生活在其中的那个境界的性质媚惑住了。相形之下,她自己的小天地开始显得非常浅陋。
她是在尤金开始学画后不久来的。在她的邀请下,他上北区她姑母的住宅去——一条寂静的小街上的一所精致、怡适的砖房,具有中产阶级的一切宁静舒适气氛。他对于这种他认为是恬静、保守的气氛获得了深刻的印象——这正是安琪拉那样一个优雅的姑娘的恰当住所。尤金在星期日清晨去拜访她,因为她住的地方恰巧在他去工作的那一带。
她为他弹琴——比他所认识的任何人都弹得好。他觉得这是一种了不起的才艺。她的性情使她对情趣高超的音乐和轻灵美妙的歌曲与乐曲很感兴趣。在他呆的半小时里,她弹了几支曲子;他带着一种新的快意,看着她那娇小苗条的身体穿着一件朴素合身的衣服,头发编成两大绺,一直垂到腰下面。他觉得她稍微有点象《浮士德》里的玛格兰特①——
①玛格兰特,歌德名著《浮士德》中的女主角。
晚上,他又去了,穿着最好的衣服,显得英俊、热切,完全是一种未来艺术家的风度。他很高兴又看见她,因为他深信自己会爱上她的。她有一种坚强的、同情的态度,这诱惑着他。她想对这个青年表示亲切——希望他喜欢她——所以气氛恰巧合拍。
那天晚上,他领她上芝加哥歌剧院去,那儿正在上演一部幻想曲。这部幻想曲的表演手法非常美妙,服装和美女非常华丽优雅,意境非常悠闲,而情歌又极其动听,因此尤金和安琪拉都看出了神。他们俩都很久没有上戏院了;两人被这种异想天开的表演深深吸引。在亚历山大短时间的会晤以后,这次又聚在一块儿,真够好的。这使他们的重逢有了意义。
散场以后,他领她穿过蜂拥的人群,上了一辆北区电车——从他来到以后,这里已经架起了电线。他们一块儿重温了一下他们刚看过的美妙而幽默的故事。他要求第二天再去看她。跟她消磨了一下午以后,他提议去听一个著名的布道师布道。那个布道师晚上在中央音乐厅主讲。
安琪拉很喜欢尤金这么富有机智。她喜欢跟他呆在一块儿;这是个很好的借口。他们去得非常早,很欣赏这次讲道。尤金喜欢这次讲道,把它看作青春、美和支配力的表示。他倒愿意做一个那样的演说家,他把这件事也告诉了安琪拉。他把自己的事情向她越说越多。他对生活的强烈兴趣和他的选择力,给了她深刻的印象,她觉得他注定该是一个出色的人物。
还有几次其他的聚会。她在十一月初和圣诞节前又来过。尤金很快就堕入了情网。虽然他在十一月里遇见了璐碧,并且在一种不纯是精神性的基础上,开始了一种试探性的关系——象他在当时所说的——可是他内心里却把安琪拉的友谊看得更优越、更意味深长。她比璐碧纯洁;内心里的确也具有一种较深的情感,这从她的思想和她弹奏的乐曲里就显现出来了。她生长在一个乡村人家,这个人家多少和他自己的家庭一样,他们住在一座很好的朴实的乡镇上,都是些很好的人。他干吗要和她分手,或是告诉她点儿他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