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五位作家笔下的女人神话
逃出土流社会关押她的监狱,为了到达幸福的天国,这个热情而诚实的人竟然被逼迫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在克莱莉妮身上,这种冲突显然更为自觉;她动摇于对父亲的忠诚和她的怜悯心之间;她力图考虑到各种争端。司汤达觉得,正因为虚伪文明的一群受害者把他信奉的价值的胜利视为失败,那胜利反而更加辉煌。看到她们为了使真正的热情和幸福压倒她们信奉的谎言而使用诡计和欺诈,他十分高兴。当克莱莉妞面对圣母像许诺再不见于连,而此后两年中又闭着眼睛接受他的亲吻和拥抱时,她是又可笑又可悲的!
司汤达以同样温情的讽刺思考德-查斯太勒夫人的动摇和玛特儿的忽冷忽热;为了达到相当简单而正当的目的,竟然绕了这么多圈子,出现了这么多的反复、迟疑和暗中的输赢!这都是令他狂喜不已的喜剧。演这些戏可真累人,因为戏中的女演员既扮法官又扮犯人,因为她就是她自己的受骗者,因为她在只须快刀斩乱麻地解决问题时,硬是让自己走弯路。尽管如此,这些内心斗争依然显示了能够使一个高尚的灵魂受到折磨的最有价值的焦虑:那女演员想保持自尊;她抬高自己,压低别人,因而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有绝对权力的人。这些没有反响的、一个独唱的争辩比内阁瓦解的危机还可悲;当德-查斯太勒夫人自问是否对吕西安-娄万的爱做出反应时,她正在做出的决定既关系到自己,也关系到周围的世界。她问自己,一个人能相信别人吗?一个人能依赖自己的心吗?什么是爱情和人的信誓的价值?信和爱是愚蠢还是大方?
这样地拷问对生活的意义,对每一个人和一切人的生活都提出了质问。所谓严肃的人其实是没有价值的,因为他按照既定的理由证实他的生活;这样一来,热情而深沉的女人便在时时修正已经树立的价值了。她知道孤立无援的自由处于不断的紧张状态;她因此而处于不断的危险之中:她在一瞬间便会赢得或失去一切。正是急不可待地冒了这一场隆,才给她的故事染上了英雄历险记的色彩。这赌注是最高的赌注,它就是生存的意义,而这生存则是每一个人的命运,并且是他唯一的命运。米娜-德-凡海尔的逃跑在某种意义上似乎很荒诞;但它涉及到一个完整的伦理体系。“她的生活出了差错吗?她的幸福已迟到了9个月。她的心过于热烈,以至不能满意现实生活。”玛特儿不如克莱莉妮或德-查斯太勒夫人忠诚,她按照她所建立的有关她自己的观念调整她的行动,而非按照实际存在的爱情和幸福:自救而不失落,在所爱者面前屈服而不反抗他,这样岂不更傲慢、更崇高吗?她也独怀疑虑,正在拿比生命还对她重要的自尊冒险。给这些女人的生活带来光荣的,便是热烈地求索正确的生之理由,是穿过无知、偏见和欺骗的黑暗,在变化着的、灼热的情欲之光下探索,是拿幸福或死亡,尊荣或羞耻去冒险。
女人当然不知道她在周围所散布下的诱惑;自我关注,扮演主要人物,这总不是真诚的态度;格兰特夫人把自己与罗兰夫人相比,明显地做出她不同于后者的行动。如果玛特儿依然很迷人,那是因为她卷进了她的喜剧,因为她在自以为能控制住她的心时却为心所役;她的动人之处正在于她逃避她的个人意志所能达到的程度。但是,最纯洁的女主人公都缺乏自觉的意识。德-瑞那夫人不知道她的秀气,正如德-查斯太勒夫人不知道她的才智一样。她们的情人深感兴趣的一点也正在于此,读者与作者也与他有同感;他是见证人,通过他,这些秘密的财富显露出来了;他只是赞赏德-瑞那夫人的秋波那一转,赞赏德-查斯太勒夫人周围的人欣赏不了的“活跃、轻松而深沉的精神”;甚至别人若在欣赏吉娜的才智,他已深入了她的灵魂。
在女人面前,男人尝到了观赏的乐趣;他之为她神魂颠倒,正如他陶醉于风景或图画一样;她在他心中歌唱,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