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三)
会给你打针的。”她说道。她朝塞泽纳克俯下身子:“回答,要不就坏事了。是哪一年来着?”
“从来就没有。”他喘了一口气低声说道。他又蹬了一脚,接着落到了沙发上,一动不动,唇角含着一些白沫。
亨利朝纳迪娜迈了一步:“让开他!”
“不,我非要他开口说。”她口气激烈地说道:“他要么开口说,要么就死。你听见了吧。”她又朝塞泽纳克转去身子:“要是你不说,那就让你去死。”
安娜和迪布勒伊像僵住了似的呆在原地。确实,如果想要弄清塞泽纳克到底干过什么勾当,那眼下正是问他的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还是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为好。
纳迪娜一把扯住塞泽纳克的头发:“别人知道你出卖过犹太人,出卖过许多犹太人。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说!”她摇晃着他的脑袋,他呻吟道:“疼死我了!”
“回答。你出卖过多少犹太人?”纳迪娜问道。
他疼得喊叫了一声:“我是帮助他们。”他说道,“我是帮助他们逃出去。”
纳迪娜松开了他:“你不是帮他们,你是出卖他们,出卖过多少?”
塞泽纳克开始冲着枕头呜咽起来。
“你出卖了他们,承认!”纳迪娜说。
“有时干过,可要解救别的人,非这样做不可。”塞泽纳克说道,他挺起身子,惊恐失色地环顾四周:“您冤枉人!我救过人。我救过许多人。”
“恰恰相反。”纳迪娜说道:“你在二十个里边救出一个,为的是让他给你提供人源,你把别的全都出卖了。你出卖过多少?”
“我不知道。”塞泽纳克答道。突然,他喊叫起来:“别让我死!”
“噢!行了。”安娜朝沙发走去,说道。她朝塞泽纳克俯下身去,挽起他的衣袖;纳迪娜返身朝亨利走去:“你信服了吧?”
“是的。”他说道。“可是,我还是无法相信。”他又补充了一句。他经常发现塞泽纳克目光茫然,双手发潮,如今又见他衰竭无力地躺在这长沙发上。可这一切仍然抹不了那位扎着红饰带、肩上背着枪、从一处街垒走向另一处街垒的年轻英雄的形象。他们又回到工作室坐了下来。亨利问道:
“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不用怎么办。”纳迪娜生气地说,“他脑袋壳该吃粒子弹。”
“由你去打?”迪布勒伊问道。
“不。我给警察局打电话。”纳迪娜说道,伸手去抓电话机。
“警察局!你知道自己说的什么话吧!”迪布勒伊说道。
“你把一个人往警察手里送?”亨利问道。
“去他妈的!那小子把几十个犹太人交给了盖世太保。听你说话的口气,好像我会在乎什么似的!”纳迪娜说道。
“别打这个电话了。坐下。”迪布勒伊不耐烦地说,“不能去喊警察。可总得拿个主意呀!咱们又不能照顾他,把他藏起来,然后再让他平平安安地去干他的漂亮行当。”
“这样做符合逻辑呀!”迪纳娜说道。她倚着墙,满目愤怒地盯着大家。
此时一片沉默。若在四年前,一切都容易解决。当行动是一种活生生的现实之时,当人们还相信某些目标之时,公道一词具有其意义。一个叛徒,那就打死他。可当人们再也没有任何希望的时刻,对过去的一个叛徒能怎么处置呢?
“咱们留他在这儿呆两三天,让他恢复一下。”安娜说道,“他病得是很重,然后再打发他去某个遥远的殖民地,比如法属西非,我们那里有些熟人。他去了就决不会回来,他太害怕被人杀了。”
“那他会落个什么地步?咱们总不能给他几封嘱托信吧?”迪布勒伊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