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治灾之要 纲在河渠
法说得清楚,便对秦王一拱手:“君上,我来说。”一撩长袍坐到草席上,“老哥哥,李斯知道,泾水河渠犹如磁铁,已经吸住了你的心。你开始为疲秦而来,一上河渠早忘了疲秦,只剩下一个天下第一水工的良知,引水解旱而救民!老哥哥当年说过,引泾河渠是天下第一大工程,比开凿鸿沟难,比李冰的都江堰难,只要你亲自完成,死不足惜!老兄弟今日只问你一句话:秦王复你原职,请你再上泾水河渠,老哥哥做不做?”
“然则,逐客令?”
“业已废除!”
“老夫间人罪名?”
“据实不论!”
“你李斯说话算数?”
李斯骤然卡住,有秦王在,他不想回答这一问。
“先生听嬴政一言。”年青的秦王索性坐到了破烂的草席上,挺身肃然长跪(长跪,古人尊敬对方的一种坐姿:双膝着地,臀部提起,身形挺直(正常坐姿为臀部压在脚后跟)。此种长跪,多见《战国策》、《史记》等史料中,后世多有人将长跪误解为扑地叩头的跪拜),“先生坦诚,嬴政亦无虚言。所谓间人之事,廷尉府已经查明:先生入秦十年,自上泾水河渠,与韩国密探、斥候、商社、使节从无往来信报,只醉心于河渠工地。就事实说,先生已经没有了间人之行。若先生果真有间行,嬴政也不敢枉法。唯先生赤心敬事,坦诚磊落,嬴政敬重先生。先生若能不计嬴政荒疏褊狭,重上泾水,则秦国幸甚,嬴政幸甚!”
郑国痴愣愣打量着年青的秦王,良久默然。
李斯一拱手道:“君上,臣请将郑国接回咸阳再议。”
嬴政霍然起身:“正是如此,先生养息好再说。来人,抬起先生。”
郑国被连夜接回了咸阳,在太医院专属的驿馆诊治养息了半个月,身体精神好转了许多。其间李斯来探视过几次,郑国始终都没有说话。两旬之日,秦王亲自将郑国接出了驿馆,送到了亲自选定的一座六进府邸,殷殷叮嘱郑国说,先生只安心养息,甚时健旺了想回韩国,秦国大礼相送,愿留秦国治水,秦国决然不负先生。说完这番话,郑国依旧默然,秦王也便走了。李斯记得清楚,那日夜半,郑国府邸的一个仆人请了他去。郑国见了李斯,当头便是一句:“老兄弟,明日上泾水!”李斯惊讶未及说话,郑国又补了一句,“老夫只给你做副手,别人做河渠令不行,老夫不做窝囊水工。”
李斯高兴非常,但对郑国的只给他做副手的话却不好应答。在秦国用人,可没有山东六国那般私相意气用事的。再说治水又不是统兵打仗,不若上将军有不受君命之权。这是经济实务,水工能挑选主管长官?但不管如何想法,李斯也不能当面扫兴。于是李斯连夜进宫,禀报了秦王。依李斯判断,秦王必定是毫不犹豫一句话:“郑国如此说,便是如此!”毕竟,李斯原本便是河渠令,秦王不需要任何斡旋即可定夺。
不想,秦王却是良久思忖着不说话。
李斯大感困惑,一时忐忑起来,秦王若是再度反悔,秦国可就当真要麻烦了。谁知年青的秦王却突然问了一句:“若是郑国做河渠令,先生可愿副之?”李斯完全没有想到秦王会有如此想法,毕竟,河渠令是他的第一个正式官职,骤然贬黜为副职,李斯一时还回不过神来。李斯正在愣怔,不想年青的秦王又突然冒出一句:“庙堂格局要重来,先生暂且先将这件大事做完如何?”李斯何等机敏,顿时恍然自责:“臣有计较之心,惭愧!”秦王哈哈大笑道:“功业之心,何愧之有!只要赤心谋国,该要官便要,怕甚!”说得李斯也呵呵笑了,一脸尴尬顿时烟消云散。
那夜四更,年青的秦王与李斯立即赶到了郑国府邸,君臣三人直说到清晨卯时,方才将几件大事定了下来。第一件,明确两人职司的改变。郑国起先不赞同,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