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国殇悲风 嬴政皇帝为南海军定下秘密方略
无隐疾?”
“禀报陛下:末将愿受太医署勘验!”
“朕要你自家说,自家身子自家最明白。”
“是!末将坚如磐石,从无任何隐疾!随军太医说,末将不知药味!”
“好。第五宗,南海大军,军心稳定否?”
“陛下……这,这是……”
“照实说。”
“陛下!”赵佗一声哽咽扑拜在地,“南海秦军老秦人,何变之有啊!”
“将军请起。”嬴政皇帝颇见艰难地扶起了赵佗,又靠上了坐榻,看着哽咽拭泪的赵佗良久无言。终于,嬴政皇帝轻轻叹息了一声,坐正身子肃然道,“将军心下责朕多疑,朕无须计较也。朕今日要说的是,天下大局尚未安宁,山东之复辟暗流依然汹涌。当此之时,数十万老秦军民长驻南海三郡,实则是老秦人去做南海人也!也是说,老秦人为华夏,挑起了融合南海这副重担。若有变故,朕心何安?非朕不信父老兄弟也,时势使然也。将军本秦人,然多在军旅,未必清楚关中人口大局。朕今实言相告:今日关中,老秦人已经不足三成了。但有风云动荡,岂非大险哉!……”
“啊——”骤然之间,赵佗倒吸了一口凉气。
“为治天下,未雨绸缪。”嬴政皇帝倏忽淡淡地一笑,又复归肃然,“唯其南海偏远,若有危局,朕无法亲临决断。为国家计,为华夏计,朕今授你危局之方略:中原但有不测风云,南海军切勿北上靖乱,当断然封闭扬粤新道,不使中原乱局波及南天。”
“陛下!南海军乃老秦人根基所在,何以不能北上靖乱?”
“将军谨记:老秦人北上,则华夏从此无南海矣!”嬴政皇帝拍了拍王翦的遗物铜匣,眼中骤然一层泪光,“老将军遗书未开,朕也知道,老将军说的必是此事。”
“陛下!……”
“赵佗啊,是老秦人都该知道,”嬴政皇帝淡淡地笑了,“殷商之后,若非老秦部族数百年困守陇西,华夏岂有西土哉!唯老秦部族与西部戎狄血火周旋数百年,才能在立国之后逐一统合戎狄。老秦人为华夏留住了广袤的西土,也要为华夏留住广袤的南海。朕要你不北上中原靖乱,苦心在此也……”话未说完,皇帝猛然一咳,一坨暗血喷溅胸前,身子一软倒在了坐榻上。
“陛下——”赵佗嘶声大吼,扑到榻前泪水泉涌……
扶苏赵高匆匆走进皇城东偏殿的密室时,嬴政皇帝刚刚从昏迷中醒来。
扶苏第一次见到了那个神秘的方士,一个矍铄健旺却又沉静安详的老人,宽袍大袖,散发竹冠,散淡闲适,举止从容,确实叫人想起传闻中的世外高人气象。密室厅堂没有一个太医,父皇显然是刚刚在这个方士的救治下清醒过来。虽然还没换去那领胸前溅血的丝袍,人却是大见精神,脸膛有了血色,目光也明亮了许多,若非嘴角那丝疲惫的笑意,大体已经与寻常时日的父皇相差无几了。刹那之间,扶苏对自己从来没见过却又从来深为厌恶的方士生出了一丝好感,第一次向方士一拱手示谢。老方士淡淡一笑淡淡一点头,一句话也没说径自去了。扶苏知道父皇素来刚严奋烈,最是腻味皇子们的眼泪哭声,一直强忍着泪水紧咬着牙关,侍立在榻侧默然凝视着父皇胸前的血迹,生怕一开口失声痛哭。
“扶苏,黑了,瘦了。”嬴政皇帝打量着英挺的儿子,从未有过如此温和。
“父皇!”扶苏哽咽一声,情不自禁扑拜在地,还是大放悲声了。
“哭甚?起来。”嬴政皇帝微微皱眉,语调却依然罕见地温和。
扶苏站起来时,赵高已经领着一名侍女捧来了两只大铜盘。赵高盘中是一领轻软的干净丝袍,侍女盘中是一罐热气蒸腾香气诱人的羊骨汤。赵高两人未到榻前,嬴政皇帝便已经起身下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