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再破成例 吕不韦周旋立储
王子如此熟悉?”
“不瞒纲成君,成蛟曾几次前来要老夫指点兵法,而已。”
“那可是王子师也!而已个甚?”蔡泽呷呷笑得不亦乐乎。
蒙骜笑骂道:“越老越没正形!老夫说得不对么?”
“还得说另一王子如何不当立,否则如何论对错?”
蒙骜正色道:“长子政有两失:其一,生于赵国长于赵国,赵女为其生身,与赵人有先天之亲兼后天之恩。此子回秦,仍自称赵政而不自复嬴姓,足见亲赵之心。其二,据老夫所闻,此子秉性多有乖戾,任性强横恣意妄为:不就太子傅官学,戏弄太子傅府教习先生,竟私带仆从侍女野居河谷,有伤不治有病不医……凡此等等皆非常人之行,更非少年之行也!”蒙骜叹息一声,“两公莫要忘记,当年之齐湣王田地便是少年怪诞,终使齐国一朝覆亡!秦武王嬴荡也是怪诞乖戾,以致后患连绵……人为君王,还是常性者佳也!”
蔡泽不禁惊讶:“老将军对大王子也如此清楚?!”
蒙骜淡淡一笑:“成蛟无心言之,老夫无意听之,而已。”
“传闻之事尚待查证,姑且不论也。”蔡泽诙谐笑脸上的两只圆滚滚环眼大大瞪着,“其母赵女,其子必有赵心。这血统之论老得掉渣,战国之世谁个垂青?不想老将军却拾人余唾言之凿凿,不亦怪哉!”嚷得几句蔡泽又是微微一笑,“老将军当知,秦自孝公以来,五王皆非上将军所言之纯净血统也。孝公生母为燕女,惠王生母为齐女,武王生母为戎女,昭王生母为楚女,孝文王生母为魏女,当今君上生母为夏女,嫡母华阳太后又为楚女。以上将军血统之论,秦国君王便是个个异心了。实则论之,一个皆无!这血统论何能自圆其说也!”
“……”蒙骜一时语塞,恼怒地盯着蔡泽。
“便说我等,谁个老秦人了?”蔡泽揶揄地笑了,“丞相卫人,上将军齐人,蔡泽燕人。往前说,商君卫人,张仪魏人,范雎魏人,宣太后、魏冄楚人,甘茂楚人。也就是说,百余年来,在秦国总领国政者尽皆外邦之人!谁有异心了?你老将军还是我蔡泽?”
“纲成君,得理不让人也。”吕不韦淡淡一笑。
蒙骜原本也只是厌烦蔡泽呷呷逼人,见吕不韦已经说了蔡泽不是,心气便也平息,释然一笑道:“纲成君所言倒是实情实理。此条原本老夫心事,不足道也!凭心而论,老夫所在意者,储君之才德秉性也。慎之慎之!”
“老哥哥以为,辨才辨德,何法最佳?”
“这却是纲成君所长,老夫退避三舍。”
蔡泽大笑一躬:“多蒙老将军褒奖,方才得罪也!”
蒙骜努力学着蔡泽语势斥责:“国是论争,此说大谬也!”
三人哈哈大笑一阵,吕不韦思忖道:“老哥哥所言极是,辨才辨德事关立储根本。储君才德不孚众望,我等便是失察之罪。惟其如此,本次立储遴选,才德尽皆考校。我与纲成君议过:才分文武,文考由纲成君操持,武考便请老哥哥操持;德行之辨尚无良策,容我思谋再定。老哥哥以为如何?”
“持平之论!”蒙骜欣然拍案,“三考之下,是谁是谁!”
议定大略,吕不韦大体有了底气,留下蔡泽与蒙骜仔细计议文武考校事宜,自己便辚辚去了驷车庶长府。老嬴贲虽则年迈半瘫,却历来敬事,听吕不韦仔细说明来由,立即便吩咐掌事书吏搬出嫡系王族册籍。当场查对抄录,除却十岁以下男幼童、所有同辈女子、未出麻疹者、伤残者、与业经太医确诊的先天暗疾者外,能够确定参与遴选储君者只有十三个王孙公子:十至十五岁七人,十五至二十岁三人;另有三人分别是二十三岁、二十五岁、三十岁,且皆在军中为将,只因与王子同辈例当参选,老嬴贲许诺立即召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