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这个世界不再有欢乐,不再有生命,不再有色彩,一切都枯竭了。
“他得回去工作——我叫他去伦敦呆一个星期,寻点开心的事。”
“我不认识你,”我说。然后我注视着他,他悠闲地在往面包上抹黄油,抹得很快,然后把它切成一个个小块,就像在过去的十一年里我每天早上看他做的那样。
“你说什么?”
“我不认识你了。你是谁?我不理解发生在你身上的变化。”
我说的是事实。他变了,以前我认为已经消失了的那种冷漠、简慢的举止又在他身上死灰复燃了。在过去不丰和痛苦的岁月里,他曾以此来保护自己,而现在是丝毫不需要的。
“你显得那么没有感情,那么冷漠,说起贾尔斯时一副不关痛痒的摔态,好像很鄙视他。那比阿特丽斯呢?她是你姐姐。我以为你是爱她的。我爱她。我爱她、想念她,我能理解贾尔斯的感情。我恨你不能去——”
“对不起。”他放下刀叉,过来拉我的手。就在这一刹那间,有始以来的第一次,我迟疑了一下才把手伸了出去。
“我知道,我只是看不惯他的那种样子,并不是不理解他的感情。”
“你是指他表现感情的方式?”
“我想是的,是这样。”
“你害怕什么,迈克西姆?”
他又继续吃了起来。
“没什么,”他说,“什么也没有。吃你的面包。”
“我不饿。”
“我不想中途再停了。”
“一直开到那里?”我端起了咖啡杯。这一程路够远的,我想还是喝点东西的好。
“我们不回那里,”迈克西姆说。“我让贾尔斯把我们留下的本星物品收拾一下寄来。我看没有必要再回那里了。你瞧着吧,一切都会好的,我保证。一旦我们再离开,一切都会好的。”
“再离开,”哪几个字从我嘴里掉出来的时候声音怪极了,好像嘴巴冻低了,不能自如地转动。
“是的。”
我透过有网眼的窗帘朝窗外望去。街对面有个戴顶蓝帽子的小孩坐在人行道的中央嚎啕大哭,还使劲地敲打自己的腿。母亲神情激动。但又束手无策地站在一边。这情景很可笑,或者说令人伤心,但引不起我的兴趣。我的生活里已无兴趣可言。我不能去关心别的,我想,不能。我和迈克西姆在一起,我应该去关心他,应该去分享他的感受。
“我们去哪儿?”我好不容易才问出口,一道希望之光隐隐约约地闪过我的脑海,也许正像他说的,一切会好起来的,会有个好的结局。
他显得很吃惊,端起杯子想加点咖啡。
“哦不,”我马上说、“我当然知道该去哪儿。”
我端起了银咖啡壶。顿时,它光洁的表面照出了我们变形的、奇怪的脸型。“真笨。我当然知道我们在回去。”
“没有别的选择。这是不可能的。你也很明白,亲爱的,也能理解,是吗?”
我望着他笑了笑,一个甜甜的、虚假的、不诚实的笑。
“是的,”我说。“是的,迈克西姆,我当然横。”
我们出逃得很快,也很容易。我们不停地开着车,穿过英格兰的南部地区。它落在我们后面,像一条散开的缎带,被我们撤弃于身后。他言而有信,除了一次加油外,中途没有停车。因此那天傍晚的时候我们就到达了多佛。他事先有了安排,将车子停放在一个车库里,我估计以看会有人来取的,但我没问。他还事先打电报订了船票,一切都办妥了,早有安排了。
我们很早就登上了那班夜轮。船上没几个人。
“我们赶上了从加来开来的夜班轮,”迈克西姆说。“我已经订好了卧铺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