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留下遗憾……那就更加可怕了。叶夫根尼……请你想想我提的是否……”
老人被呜咽噎住了,而他,躺在沙发上的儿子,虽则依旧闭着眼睛,脸部却掠过一种奇特的表情。
“我不拒绝,如真能带给你们安慰的话,”最后他答道,“但我觉得不用匆忙。你自己说过,我已好些了。”
“好得多了,叶夫根尼,好得多了。但谁知道往后呢?这全凭主的意志,而尽过责任之后……”
“不,我还想等等,”巴扎罗夫打断他说,“我同意你说的转机来了,若是你我都错了,那也没关系,你知道,失去知觉的人也可以领圣餐。”
“叶夫根尼,话虽这么说……”
“我还想等一等,现在我要睡,别妨碍我。”
说罢他把他的头放到原来的位置。
老人站起来改坐进椅子,捏住自己的下巴,咬起手指来。
弹簧马车的辚辚声,在荒村僻野听来特别清楚的辚辚声蓦地惊动了他。近了,近了,已经听得见奔马的呼哧……瓦西里-伊凡内奇一跃而起,急步走到窗前,见一辆四匹马拉的双座弹簧马车驶进了他的院子。他来不及多想是怎么回事,便怀着一股莫明的高兴劲儿奔到台阶上……身着制服的仆役打开了车门,走下一位戴黑面纱、披黑斗篷的太太……
“我叫奥金左娃,”她启口说,“叶夫根尼-瓦西里伊奇还活着吗?您是他的父亲?我带来了医生。”
“恩人!”瓦西里-伊凡内奇高声说着握住她手,颤抖着放到他唇上。此时伴同安娜-谢尔盖耶芙娜来的大夫,德国人脸型、戴眼睛的小个儿不慌不忙地钻出马车。“还活着,我的叶夫根尼还活着,如今他能得救了!老伴!我的老伴!……天使来到了……”
“主啊,竟有这样的事!”老妇人一边说一边从客厅里跑出来,还没弄清所以,便拜倒在安娜-谢尔盖耶芙娜脚下,疯也似的吻她的裙裾。
“您这又何必呢?这又何必呢?”安娜-谢尔盖耶芙娜连连说,但阿琳娜-弗拉西耶芙娜哪听她的,而瓦西里-伊凡内奇只顾得说“天使!天使!”
“WoistderKranke?①病人在哪儿呀?”大夫在一旁不耐烦了,终于问道。
瓦西里-伊凡内奇这才清醒过来。
“这儿,这儿,请随我来。维尔特斯特,黑尔,科列加②,”他记起了学过的德语,所以补加了一句——
①德语:病人在哪里?
②德语WertesterHerrKollege(尊敬的同行)的音读。
“啊!”德国人啊了一声,脸上露出苦笑。
瓦西里-伊凡内奇把他带进了书房。
“安娜-谢尔盖耶芙娜-奥金左娃请来了大夫,”他凑近儿子的耳朵说道,“她本人也在这里。”
巴扎罗夫倏地睁开眼睛。
“你说什么?”
“我是说安娜-谢尔盖耶芙娜-奥金左娃来了,还请来这位医生先生给你诊治。”
巴扎罗夫张望了一下四周。
“她在这里……我想见她。”
“你会见到她的,叶夫根尼,但首先得和医生先生谈一下,因为西多尔-西多莱奇(就是那县医)已经走了,不得不由我向他讲明全部病史,并且作个小小的会诊。”
巴扎罗夫瞥了一眼德国人。
“那就快商量吧,不过,不要说拉丁语,否则jammoritur①是什么意思我能听懂。”
“DerHerrscheintdesDeutschenmaZchtigzusein②,”这位埃司科拉泼斯③的新弟子对瓦西里-伊凡内奇说。
“伊赫……哈别④……最好还是用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