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沙地上的樱桃树
千人。”
阿波拉扎克从帐篷里钻出来跑向他们。这位老厨师辛苦了一辈子,无论要喂饱多庞大的登山队伍,他眼里都满含着笑意,仿佛任务轻而易举。但此时他脸上的神情却是不寻常的严肃,紧闭的嘴角像花岗岩一样凝重。他一针见血地指出:“葛瑞格医生,说得够多了。你不跟这些人谈谈,怎么会知道他们需要什么?”布罗尔摩村的毛拉古尔扎戴着无边帽坐在帐篷里,阿波领着摩顿森进来时,他挣扎着移动双脚,好挪出空间让客人坐下。他握着摩顿森的手,很抱歉没法请客人喝茶——因为什么器具都没有。大家盘腿坐在铺着桌布的地上(这是为了隔绝沙地的热量),阿波催促毛拉把他的故事告诉大家。
蓝色的帆布挡不住强烈的阳光,光线反射在古尔扎的大号眼镜片上。摩顿森感觉像在聆听一位戴着不透光蓝镜片的盲人说话,心里有一种不安。
“我们并不想到这里来。”古尔扎捻着胡子说,“布罗尔摩是个好地方,或者说曾经是个好地方。我们尽可能想留在那里,白天躲在洞里,晚上在田里工作。如果我们是在白天工作,没有一个人能活到今天,炮弹实在太多了。可是最后,所有灌溉沟渠都被破坏,所有田地都被摧毁,所有的房子也都炸碎了。我们知道如果不采取行动的话,家里的妇女和小孩儿都会死掉,所以我们翻山越岭走到斯卡都来。我已经不年轻了,这段路很辛苦。”
“我们到斯卡都镇上后,军队叫我们来这里重建自己的家。”他继续说,“可这个地方都是沙子,所以我们决定回家。可是军队不准我们回去,他们说,你们没有家可以回了,都给炮弹炸碎了。但如果可以,我们还是想回去,因为这里根本无法生活。现在我们的女人和孩子很快就要跟过来了,我们要怎么跟她们说?”
摩顿森用大手握住了老人的双手。“我们会帮你们和家人解决水源问题。”
“我为此感谢全能的安拉。”毛拉说,“但水只是个开始。我们需要食物和药品,小孩也要受教育,因为现在这里是我们的家了。跟您要求这么多,我很羞愧,但我们的确没有办法。”
年老的毛拉仰头朝天,反射在镜片上的亮光消失,摩顿森看到他的眼角湿了。
“感谢您的好心让我们的祈祷应验,而我们什么都没有,什么都给不了您。”古尔扎抱歉地说,“甚至连杯茶都没有。”
巴基斯坦北部地区的第一项上水工程,在八个星期之后完工了。信守承诺的帕尔维说服了他的邻居,斯卡都公共工程部的主任。他除了同意免费借出他们挖土用的设备,还捐赠了计划需要的全部水管材料。军方也免费借给他们十二辆拖拉机,运输挖出的沙石。摩顿森一趟趟跑电信局,终于打通了旧金山的电话,申请花六千美元赞助这项计划,获得了理事会的批准。
摩顿森从吉尔吉特订购了大功率水泵和本田发电机。在所有前布罗尔摩村民的努力下,他们建好了一座巨大的混凝土水塔,足以满足五千名难民的饮水需求。挖掘深度接近四十米的时候,他们找到了地下水源,把水抽上来灌满了水塔。难民们开始建造泥土房舍,准备把这片沙漠荒地变成新家。但是首先,妇女和孩子们得活着抵达斯卡都。
法蒂玛·巴图尔躲在山洞里,两只眼睛哭得通红。而阿米娜,从来都对妹妹百般照顾的她,现在连自己都没法儿照顾好。阿米娜被弹片炸伤的情况并不严重,但那刺穿肌肤、深入心灵的伤痛却永远无法复原。那天炮弹在洞口附近爆炸,阿米娜只发出一声混杂着惊恐和痛苦的尖叫,就昏了过去,从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好几个炮火特别猛烈的清晨,妇女孩子们抱成一团躲在洞里,阿米娜全身发抖,像可怜的小动物一样发出哀求的呜咽声。这让法蒂玛心里更加难过。
“躲在洞里的日子非常严酷。”法蒂玛的朋友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