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的哨音已经吹过了!”
他顺着火车边跑,弯下头查看车轮之间。“昆妮,快乐!妹妹快来!”他站直,在每一节动物车厢前都停一下,朝着木条缝隙呼唤昆妮,等待响应。“昆妮!这里,妹妹!”她声声呼唤,焦虑一分分地增加。
哨音再度响起,长长的警告哨音之后,便是火车头的嘶鸣和冲刺。
华特的嗓音开了岔,嚷得哑了。“昆妮!你到底在哪里?昆妮!来呀!”
前方,还没上车的零星几个人跳上了平板货车车厢。
“华特,好了!别找了,再不上车来不及了。”我叫到。
他充耳不闻。他上了平板货车车厢,窥看棚车轮子下面。“昆妮来!”他大叫,然后停下来,忽地站直身子,茫然无措的模样。“昆妮?”他并没对着谁讲话。
“要命。”我说。
“他要不要回来啊?”老骆问。
“好像不打算回来。”我说。
“那就把他弄回来!”他骂道。
火车向前移,车头拉动了车厢之间的连接处,车厢一震。
我跳到碎石地上,往前朝平板货车车厢跑。华特面对火车头伫立。
我碰他的肩膀。“华特,该走啰。”
他转向我,满眼哀求。“它在哪里?你看到了吗?”
“没有,走吧,华特。我们得回车上了。”
“不行。我不能抛下它,我办不到。”他茫无表情。
火车开始喀啦喀啦驶动,动力增加。
我向后瞄。当地人带着来福枪、棒球棒、木棍,正向前涌过来。我转回头看火车,时间长到可以估量速度,然后数数,并且祈祷自己没弄错:一、二、三、四。
我把华特像一袋面粉似的兜起来扔进车厢。车厢内传来碰撞声。他落地时叫了一声。我窜到火车边,抓住门边的铁杆,让火车拉着我跑了三大步,然后借力使力翻进车厢。
我的脸掠过地面。当我意识到自己平安无事,便寻找华特的身影,以防他揍我。
他缩在角落哭。
华特痛不欲生,窝在角落,任我独力拉开衣箱,带出老骆。我勉强为他刮了胡子,平常都是三人合作完成这桩差事的。接着我把他拖到马匹前面的地方。
“哎哟,好啦,华特。”老骆说。我的手插在他胳肢窝,巍巍颤颤地要把他的光屁股放到一只桶子上。华特称呼那只桶子蜜蜂桶。“你已经尽力了。”他回头看我说,“嘿,把我放低一点行不行?别让我摇来摇去吹凉风。”
我移脚把腿张得更开,试图一边放低老骆,一边维持不让他上半身歪倒。华特的身高用来扶住老骆下半身正好,平常都是他负责下半身,我管上半身。
“华特,来帮我一下。”一阵痉挛扫过我的背。
“闭嘴。”他说。
老骆又往后看,这回眉毛扬起来了。
“不打紧的。”我说。
“什么不打紧,才怪。”华特从角落咆哮。“一切都完了!昆妮是我仅有的一切,你懂不懂?”他的音量陡降成低喃,“它是我仅有的。”
老骆向我挥手,示意他完事了。我拖着他移开半公尺,让他侧卧躺下。
“喂,不会吧。”老骆让我为他擦拭干净。“像你这样的年轻小伙子,一定还有什么人在什么地方惦念你。”
“你有所不知。”
“你在家乡没有母亲?”老骆说,不放弃。
“只有一个百无一用的母亲。”
“别讲这种话。”老骆说。
“为什么不行?我十四岁的时候就把我卖来这里。”他怒目相视。“别摆出可怜我的表情。”他恶声恶气。“反正她老奸巨滑,谁需要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