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种颜色的上衣。他们的母亲一边看着他们,一边闲聊着。
“我记得你好象说他们都冲到大使馆去了呢,”拜伦对斯鲁特说。
“拜伦,这里有三十五万犹太人。也许一百个人里有一个有那种远见。那样就有三四千人来捶我们的门了。其余的人相信他们所要相信的,模模糊糊地盼着形势好转。政府不断地告诉大家不会打仗。”
娜塔丽正带着一种迷惘、惬意的神情望着街上马拉的大车和手推车以及刚好从他们身边叮叮当当地开过去的一辆旧式的无轨电车。“小时候,我父母曾经把这一切形容给我听过,”她说。“看起来似乎没有变样儿。”当大使馆的汽车驶过的时候,人们都停下来看着它的后影。有一次,斯鲁特把车停下来回路。一簇簇犹太人都围了上来,可是他们用波兰语小心翼翼地作出的答复很含糊。“我来试一下,”娜塔丽说,然后她就讲起意第绪语①。他们听了先是吃惊地爆发出一阵笑声,接着是热烈友好的交谈。一个戴了一顶破旧小帽的胖敦敦男孩自告奋勇地跑在汽车前边指路,他们就按照他所指的方向驶去。
①是德语、希伯来语和斯拉夫语混合而成的语言,流行于欧美犹太人中间。
“必要的时候,我也能结结巴巴讲点,”娜塔丽说,“埃伦讲得才地道呢,尽管他从来也不肯说一个字的意第绪语。”
“你说得很不错,”斯鲁特说。娜塔丽和斯鲁特在一座灰色砖砌的公寓大楼前下了车。这座楼有窄长的窗户和一个雕琢得很考究的铁门,窗口匣里的绣球花正盛开着。楼前是一个绿茵茵的小公园,犹太人或一群群地坐在长凳上,或嘈杂地围着一个正迸出水花的喷泉。好奇的孩子们从公园里跑出来,包围了坐在这辆美国汽车里的拜伦,随便议论起他和这辆汽车。在他们欢乐的凝视下,拜伦感到自己有些象关在玻璃后面的人猿。这些犹太孩子一张张的脸都充满了活力和恶作剧,然而他们并没有什么不礼貌的举动,有的还腼腆地朝他微笑着。他很遗憾没有什么礼物可以赠送给他们。他从衣袋里掏出一杆自来水笔,想从敞着的窗口送给一个黑头发、穿紫丁香色衣裳、袖口和领口镶着白花边的姑娘。她眨巴着一对机警的深棕色的眼睛踌躇不前。旁的孩子们用大声喊叫和吃吃笑声鼓励她接受礼物。最后,她才接了过来,她那冰凉的小小指头在他手上蹭了一下,就轻快地跑掉了。
“哦,你料不到吧,他不在,”几分钟后,娜塔丽和斯鲁特一道走回汽车跟前对拜伦说。“他全家到梅德捷斯参加他儿子的婚礼去了。我的运气真不好。埃伦告诉我说,他是做蘑菇生意的,可是那生意能这么兴隆吗?看起来他过得挺好哩。”
“好得不多见,”斯鲁特发动起马达来。“这肯定是这一带最好的公寓楼。”
那个穿紫丁香色衣裳的小姑娘又出现了,还带来她的父母。她父亲穿着长到膝盖的灰色礼服,戴一顶灰色的宽边帽子。她母亲包着头巾,穿一套按德国样式剪裁的棕色衣服,还抱着一个用粉红毯子包着的娃娃。
“他来向你道谢了,”当那个父亲举着自来水笔、隔着窗口用波兰话郑重地说着的时候,斯鲁特对拜伦说。“他还说,这杆笔太贵重了,他请你收回去。”
“告诉他说,这个美国人爱上了她的女儿。她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姑娘,所以她必须收下。”
斯鲁特把这话翻译过去,她的父母都笑了起来。那个小姑娘贴着她妈妈的裙子躲闪着,向拜伦投了一个热切的眼色。她母亲从她的上衣翻领解下一枚嵌了紫宝石的金质别针,一定要娜塔丽收下。娜塔丽竭力用意第绪语推却。这又引起惊讶和一阵滔滔不绝的愉快的交谈。结果,她只好收下这枚别
针,那个小姑娘留下了那杆笔。于是,他们就在一片“再会”声中离开了。
“嗯,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