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老人肯定地点了点头。
“您是这一带的人么?”
不!老人摇摇头。
“那末,也许您是从玛佐夫舍来的吧?”
是的!他点点头。
“是雅奴希公爵的属下么?”
是的!
“可是您到十字军骑士里头干什么呢?”
老人不能回答了,但是脸上露出一种非常痛苦的神态,弄得雅金卡由于同情他而心房剧烈地跳动起来。即使不易动情的玛茨科也说道:
“我相信准是那些条顿狗崽子害苦了他。也许他是无辜的。”
雅金卡摸了些零钱放在这老人手中。
“听着,”她说,“我们不会抛弃您的。同我们一起到玛佐夫舍去吧,我们要在每个村子里打听您是不是那个村子的人。也许我们会找得到。起来吧,我们又不是圣徒。”
可是老人却没站起来,不,他甚至把头俯得更低,拼命抱住她的一双脚,好像要求她保护和向她表示感激似的。然而,他脸上还是教人看出一种惊奇的甚至是失望的神情。也许他从她的声音中听出了他是跪在一位年轻女子面前;可是他的手却无意中摸到了骑士和扈从们惯常穿的牛皮长统靴。
她说道:
“准定这样;我们的马车立刻就可以来到,您就可以休息休息,吃些东西。不过现在我们不是马上带您到玛佐夫舍去,我们得先到息特诺去。”
老人一听到这话,顿时一跃而起,满脸显出惊恐。他张开双臂,仿佛要拦住他们的去路;喉咙里直发出奇怪的、绝望的咕咕声,叫人听来既恐怖又难受。
“您怎么啦?”雅金卡非常吃惊地喊道。
这时候捷克人已经同安奴尔卡赶到了,他向这老人目不转睛地注视了一阵之后,脸容一变,突然转向玛茨科,声音奇特地说:
“看在天主分上,请允许我,爵爷,同他说几句话,因为您不知道他是谁。”
说完以后,他来不及等待许可,就向这老人冲了过去,把手搭在他的肩上,问他道:
“您是从息特诺来的么?”
这老人好像被他的说话声音吓了一跳,先强自镇定下来,肯定地点了点头。
“您不是到那里去找您的女儿么?……”
唯一的回答是一声沉重的呻吟。
哈拉伐的脸苍白了,他紧瞪着这老人的脸庞望了一会儿,然后他缓慢而又从容地说道:
“那末您就是斯比荷夫的尤仑德啰。”
“尤仑德!”玛茨科叫道。
可是尤仑德就在这时激动得昏过去了。漫长的苦刑,挨饥受饿,路途困顿,完全把他搞垮了。他离开地牢已经有十天了,一路全靠一根棒摸索着走过来,摸错了再摸,饥饿,疲乏,不知道自己往哪里走,又无法问路;白天里向着温暖的阳光走,夜里就在路边的沟里过夜。有时他经过一个村庄,或者小村落,或者偶然在路上遇到了什么人,他只能用他的一只手和叫喊声来乞讨,可是难得碰上一个人肯同情他,帮助他,因为人们按例都把他当作一个受法律和正义所惩罚的罪犯。两天来,他就靠树皮和树叶度日;他简直已经放弃了到达玛佐夫舍的一切希望,不料突然间遇到他本国人这些同情的声音和善良的心意;其中有一个还使他想起自己的女儿的动听的声音来;到最后人家提起他自己的名字,他就大为激动了,再也不能自持了;他的心碎了。许多念头都在他脑子里翻腾;要不是这捷克人强壮的双臂扶住了他,他一定会仆倒在路上的尘埃里。
玛茨科连忙下了马,和捷克人一起扶住了他,把他抬上马车,放在柔软的干草堆上。雅金卡和安奴尔卡看护着他。雅金卡看到他自己不能把酒杯凑到嘴上,就为他拿杯子。喝过酒后,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