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玛茨科和兹皮希科在威托特公爵麾下效劳的时候,对于立陶宛和时母德的战士已经有了充分的认识。扎营的景象,对他们说来,一点也不新奇。可是捷克人看了却觉得很新奇。他不禁开始揣摩他们战斗力如何,并且拿他们同波兰骑士和日耳曼骑士来作比较。营寨扎在一片四周尽是森林和沼泽的平地上,地势稳固,难以攻破,因为谁都无法渡过这一片险恶的沼地。连那种搭了棚子的地方也是十分泥泞,寸步难移,士兵们都在那上面铺了厚厚一层枞树和松树枝条,这样就好像在干地上扎营一样了。他们给斯寇伏罗公爵用泥土和粗原木临时赶搭了几所立陶宛式的小屋——“奴梅”,用树枝条给其他一些最重要的人物造了几十间小棚子。普通士兵便蹲在露天的篝火旁边取暖,光靠羊皮衣和披在赤条条的身体上的兽皮来避风雨。这时候营寨里谁都没有入睡;刚打了败仗,上垒也在白天赶筑好了,所以无事可做。有的在明亮的火堆旁边坐着或躺着,把松树枝添进去;有的则在拨着灰烬和残渣,撩起一股立陶宛人常吃的烘芜菁气味和刺鼻的烧肉气味。一簇簇篝火之间,堆放着一堆堆的武器;这些武器近在手边,需要的时候,人人都可以立即取用。哈拉伐看到这些武器,心里好生奇怪,其中有矛枪,狭长的枪头是用熟铁做成的,枪柄是用小橡木做的,柄上镶着燧石或铁钉;有锤子;有短柄的手斧,像旅行者所用的波兰斧头一样;还有些斧柄,几乎和步兵所用的战斧一样长;还有古代的铜斧,这都是那个不发达国家尚未使用铁器时的产物。有的剑完全是用青铜做的,不过大多是用诺南戈洛特的好钢做的。捷克人把这些矛、剑和长长短短的手斧、涂了柏油的弓,一一抚弄一番,凑着火光看个仔细。火堆旁边只有寥寥几匹马,大批的马群则由勤谨的马夫赶到附近森林里和牧场上去吃草了,但大贵族们却爱把战马放在身边,因此营地里大概有几十匹马,由贵族的奴隶把饲料倒在一块用枪矛围起来的空地上喂给它们吃。哈拉伐看到那些特别小的毛茸茸的战马,十分惊奇,这些小马的脖子很健壮;这么奇特的畜生,在西方骑士的眼里,简直会看作是另一种野兽,与其说像马,倒不如说像独角兽。
“大战马在这里没有什么用处,”有经验的玛茨科说,他想到了先前在威托特麾下效劳的情况,“因为大马一下子就陷在沼淖里,而本地的小马却能像人一样到处通行无阻。”
“但在战场上,”捷克人答道,“本地的小马就招架不住日耳曼人的马匹了。”
“不错,它也许招架不住,但是话说回来,日耳曼人碰上时母德人,要逃的话就逃不掉,要追的话也追不上,时母德马跑得很快,比鞑靼马还要快。”
“但是我还是弄不懂;因为我曾经看到齐赫爵爷带到兹戈萃里崔来的鞑靼俘虏。他们的身材都很小,跟他们的马很相称;可时母德人都是大个子呀。”
这些人确实很高大;即使穿了羊皮衣,还是可以看出他们胸膛很阔,臂膀很粗;他们并不是肥胖,而是骨骷粗大,肌肉发达。他们的体格一般都胜过立陶宛其他地方的居民,因为他们环境好,出产丰富,很少遭到其他立陶宛人常常遭到的饥谨。另一方面,他们却比其他的立陶宛人更野蛮。大公的朝廷设在维尔诺,东方和西方的公爵、使者们和外国商人们都到那边去,这就减少了那个城市一带的居民们的粗野习气。而到这里的外来人,只是一些十字军骑士或者佩剑的骑士,他们带给这森林地带的是火、奴役和血的洗礼。因此这一带的人都很粗野,很像古代的人,坚决反对一切新的事物;他们守着古老的风俗和古老的打仗方法,他们之所以信奉异教,就是因为宣扬崇拜十字架的人并没有随着福音的宣告而带来天主教的博爱,只带来一些武装的日耳曼教士,而这些教士的灵魂像刽子手一样残暴。
斯寇伏罗和一些最著名的公爵与贵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