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都已经是天主教徒了,因为他们都学了亚该老和威托特的样。其他一些人,即使是最普通的和野蛮的战士,他们心中都不免觉得好像听到了他们的旧世界和旧信仰的丧钟。他们随时都会向十字架低头,只是不肯向日耳曼人拿着的十字架、向敌人的手低头。“我们要洗礼,”他们向所有的公爵和各国宣称,“但是请记住,我们是人,不是可以随便拿去出让、随便拿去进行买卖的野兽。”目前,他们原来的信仰像缺少燃料的火似的熄灭了。而新的信仰他们又不愿接受,因为日耳曼人用武力把宗教强加在他们身上,使得他们都为未来而殷忧。
捷克人从小就听惯了士兵们欢乐的叫嚷,是在歌声和音乐中长大的,如今来到了立陶宛的军营,还是生平第一次看到这种异乎寻常的寂静和阴沉。只有在离斯寇伏罗的篝火很远的地方才听得见哨子或笛子的声音,或是民间歌手的低沉歌调。士兵们都听得搭拉着头,凝望着熊熊的篝火。有些士兵蹲在火堆周围,双肘支在膝上,双手掩着脸,身上披着兽皮,看上去很像森林中的野兽。但是当他们抬起头、望着走拢来的骑士的时候,你只消瞧一瞧那温和的表情,那蓝蓝的眼珠,就可以看出他们一点都不野蛮凶悍,而是像一群愁容满面、受了委屈的孩子。在营地四周,上次战役中的伤兵都还躺在苦薛上。那些叫作“拉勃达里斯”和“赛东”的巫师和占卜者,都口里念念有词,为他们驱邪或者医治创伤,把草药敷在他们的伤口上;伤兵躺在那里,一声不响,忍受苦楚。从森林深处,越过沼地和湖泊,传来了牧马人的口哨声;不时刮过一阵风,吹散了篝火的烟,使这片黑魆魆的森林里掀起呼呼的声响。夜色已浓,篝火由微弱而熄灭,使得原来万籁俱寂的周遭更为静寂,悲伤的气氛更为深沉,简直令人心碎。
兹皮希科向他的手下人发了命令,他们一下子就懂得了他的意思,因为其中也有一些波兰人。然后他转向他的侍从说道:
“你已经看够了,现在该回到营帐里去了。”
“我看是看过了,”哈拉伐回答,“但是看到的,都不称我的心,因为叫人一看,就看出他们是一群吃了败仗的人。”
“吃过两次败仗了,——四天前在城堡前面,三天前在渡河的时候。现在斯寇伏罗又要到那里去吃第三次败仗。”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看不出这样的兵不能同日耳曼人战斗么?玛茨科骑士对我这么说过,现在我亲眼看到了,他们是一群可怜虫,打仗准是外行。”
“这你就错了,他们倒是世界上少见的勇敢民族,糟糕的是,他们打起仗来乱不成军,日耳曼人打起仗来却是阵势严整、要是时母德人能够冲破日耳曼人的阵势,那日耳曼人就要比他们吃更大的苦头了。日耳曼人知道这点,因此阵势严整,有如铜墙铁壁。”
“那我们要占领城堡简直想都甭想啦,”哈拉伐说。
“因为我们没有什么可以攻城的兵器,”兹皮希科答道。“威托特公爵有许多兵器,但在他没有来到之前,我们就占领不了城堡,除非是碰运气或者用计谋。”
这时候他们走到了营帐,营帐前面有一个大火堆。进了营帐,看到几盘热气腾腾的肉,这是仆人为他们准备的。营帐里又冷又潮,因此两位骑士和哈拉伐都躺在火堆前面的兽皮上。
他们吃饱喝够之后,就想睡觉,可是睡不着;玛茨科辗转反侧,后来看到兹皮希科坐在火堆旁边,膝盖上放着一些树枝,就问道:
“听着!你为什么主张赶到那么远去攻打拉格纳蒂,而不主张就近攻打高茨韦堆呢?你这种做法有什么好处呢?”
“因为我心里好像有个声音在向我说,达奴斯卡就在拉格纳蒂,而且他们那里的防卫比这里薄弱。”
“当时我们没有时间谈下去,因为我也很疲倦,而打了败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