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记 穷通道士:买牛记
运的事,哪怕他勒紧肚带,由吃干饭改吃稀饭,由吃三餐改吃两顿,还是难免耍出一个小窟窿。在这种场合下,他就只好向童大老爷借“驴打滚”或“敲敲利”的债了。不然就把一块田当给童大老爷。他至今感到最心疼的事,就是前几年当了一块田给童大老爷,至今虽说还没有“当死”,却一直也没有办法取回来。
可是“王大人”引为庆幸的是,和他差不多光景的几户自耕农,在童大老爷的诱骗和紧逼下,早记玻产,变成为大老爷家的佃户,而他王子章却幸存下来。运是这是经历多么令人辛酸的奋斗哟。真是一个钱掰成八瓣用,一颗米当成八颗来来吃呀。
王子章家里有七八宙田,十几亩地,他还认为不满足,还去向童大老爷租了几亩田来种,这样一年下来,收入能多一些。可甚他家里真正算得全劳动力的只有他一个人。妻子生男育女,做饭洗衣,操持家计,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最多算一个半劳绅力。另外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儿子,顶得一个半劳动力。还有一个小女儿,有十二三岁,除开帮助妈妈做点家务事,还要包两头猪的吃食。打猪草,煮猪食,够忙的了。田里活路她是帮不了忙的,最多是割谷子的时卞,下田去拣点麦穗和稻穗,抱禾草,剥玉米胡豆。田地的活,全仗王子章一个人顶住干。4他是一个老把式,田里的和打场上的活路都会铺排,惶得节令,耕田播种.栽秧薅秧草割谷子这些亊,他都心里有数,他自己种的田和地,每一块的土壤属性,都摸得一淸二楚。只要夭气不扯拐,雨水及时,他有把握’年两季做下来,满打满收。不过一年到头,他和他一家人的手脚从来没有闲过,只有选年过节,才能耍几夭。就是这儿天也耍依照风俗,借机会打扫房舍,挖明沟,清垃圾,偕便积些土杂肥料,沤几堆堆肥。除开这几夭,每夭他都是天不明就把一家大小轰起来,晚上要背着月亮回来。晚上还要搞些编织活路。他家用的竹笼竹筐鸳兜晒席,都是他利用空时候自己编织的,不用花钱去买,有时候有富余,还可以拿一些到场上去卖。就凭这点手艺,他除开挣出油盐钱来外,还可以给孩子扯几丈布0来,叫老婆子给一家大小缝衣服做鞋。他以能不求人就做到一家温泡,常常感到自足,以至自豪。他只有?个嗜好,就是抽叶子烟,抽得几乎不断。田边地角收了豆荚时鲜蔬菜,还可以收获够他一年抽的叶子烟。他从来不酗酒,他对那些遇到不顺心事的佃户长年,特别适那些‘耕农,爱到场上去打一瓶酒来灌下去,借酒消愁,很不以为然。他认为那太没有志气了。有时候他也买一点洒来喝,那是他实在累得不行了,或是田里的活路实在忙不过来,请几个短工来帮忙,才照乡里规矩,到附近糟房里去打两斤酒回来,请短工喝,也给自己解乏,叫筋骨松活一些。场上别的吃食东西,他是一个铜钱也不花的。平常他家只吃玉米红苕这种粗粮,还和些瓜瓜菜菜。只有过年了,要敬神供祖宗,―他才去买几斤肉回来打牙祭。
这两年来,多亏得他这么苦做苦挣,把每一个可以节省酌铜板都积起来,每年可以有几个余钱了。这余钱拿来做什么用场呢?他反复想过,放敲敲利,象童大老爷那样,倒是一本万利的亊。但是,他不敢去放这种伤天害理的“阎王债”。这倒不是怕〃伤天害理,将来到了阴曹地府,要去受下油锅的苦刑。他不大相信这一套。他想死后的事渺茫得很,哪里管得着那么多,他没有去放“阎王债是怕放黄了,连本都蚀了。他没有一点势力,不象童大老爷,可以派人去提人家的锅,下人家的门板,或者雇两个“赖时候”①去跟住债主,逼着达钱。他也仔细想过,做别的生意买卖,搞长途倒贩,倒是来钱快,可是他的农活缠住他,抽不出V身。他也怕在半路上碰到那些当兵的,管收税的,还有专收生意买卖人的“买路钱’’的,不知道是官是匪,用他们随便编造的什么理由,把货物没收了,还要交罚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