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顶商人(2-1)
五哥,我倒有点担心。”
“担什么心?叫人来场面、吃酒席,还怕没有人?回头我会关照李得隆。”
“那末郁老大那里呢?”
“这你更可以放心。小爷叔想的这个办法,在郁老大求之不得,来的人一定多。”尤五又说,“你再要不放心,我叫李得隆放个风出去,说我们包了泰和馆,大请沙船帮,不来就是看不起我们。”
“那好。我叫人去通知,再预备十桌在那里。”七姑奶奶一面说,一面就走了出去。
“七姐真有趣。”胡雪岩笑道:“好热闹,一定是福气人。”“闲话少说。我还有一桩事,应春,你看如何?”尤五说道:“小爷叔要人帮忙;我说实话,你我去都没啥用处。我派李得隆,你派萧家骥,跟了小爷叔一路到杭州。”“嗯1”古应春略有迟疑的神情。
“不必,不必。”胡雪岩最知趣,赶紧辞谢。
古应春实在很为难。因为萧家骥跟他的关系,与漕帮的情形不同;漕帮开香堂收徒弟,师父之命,其重如山,而且出生入死,不当回事。萧家骥到底只是学洋文,学做生意的徒弟,到这种性命出入的事,不便勉强,要问问他本人。
但是胡雪岩这方面的交情,实在太厚;能有一分力,一定要尽一分力,决说不出推辞的话来。同时看出胡雪岩口称“不必”;脸上却有失望的表情,越觉得过意不过去了。想一想只有老实说:“小爷叔,如果我有个亲兄弟,我都一定叫他跟了你去。家骥名为徒弟,到底姓萧;我来问问他看。”说到这里,发觉话又不妥,如果萧家骥胆怯不肯去;岂不又显得自己的徒弟“不够料”,因而只好再加一句掩饰的话:“他老太太病在床上,如果病势不碍;我想他一定会去的。”
话刚完,门外有人接口,是萧家骥的声音;他正好走了来听见,自告奋勇:“我去!我一定去!”
这一下解消了古应春的难题;也觉得脸上很有光彩,但胡雪岩却不能不辞谢——他也知道萧家骥母亲病在床上的话,是古应春为了体恤徒弟,有意留下的一个退步。只是“光棍好做,过门难逃”;而且这个“过门”,古应春不便来打,要自己开口。
“家骥,我晓得你义气,不过为人忠孝当先,令堂老太太身体不舒服,你该留下来侍奉。”
“不碍,不碍!”萧家骥也很机警,很快地答说:“我娘胃气痛是老毛病;两三天就好了。”
“那就这样吧!”古应春站起身来:“既然你要跟了去,一切事情要接得上头才好;你跟我一起去看‘大记’杨老板。”杨坊开的一家专销洋庄的号子,就叫“大记”;师徒二人到了那里,杨坊正在大宴客商,相邀入座应酬一番,亦无不可;但古应春为了表示事态紧急,坚辞婉拒;同时表示有个不情之请:需要当然就单独交谈。
“好!”杨坊慨然许诺,“请到这面来。”
就在客厅一角,促膝并坐;古应春开门见山地道明来意,杨坊吸了口气,样子显得颇为棘手似地。
“杨兄,恕我再说句不该说的话,浙东浙西,休戚相关;看在贵省同乡的面上,无论如何要请你想办法。”“我自然要想办法,自然要想办法。”杨坊一叠连声地说:“为难的是,最近华尔跟吴道台闹意气。洋人的脾气很倔,说好什么都好;犯了他的性子,不容易说得进话去。现在只有这样:我先派人去约他,今天晚上见个面。等我敷衍完了客人,我们一起去;便菜便酒,你何妨就在这里坐了。
说到这话,古应春自然不便再推辞;入席酬酢,同时在肚子里盘算,如何说动华尔?
“师父,我想我先回去一趟,等下再来。”萧家骥忽然说道:“我要好好去问一问胡先生。”
“问什么?
“洋人做事情仔细,又是打仗;路上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