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瑟洋场(2-3)
迎接左宗棠出巡。如今照原定计划,应该由雷桂卿在怡和洋行与杨师爷之间任联络之责;可是这一来少不得还是要托悟心居间,他怕雷桂卿绮念未断,与悟心之间发生纠纷,因而不知如何回答。“咦!”悟心问道:“你怎么不开口?”
“我在想。”
“怎么到这时候你才来想?”
这样咄咄逼人的姿态,使得古应春有些发窘,只好再想话来搪塞。
“这件事很麻烦,我要跟桂卿回去以后,跟怡和商量以后再说。”
“以我说也不必这么费事。”
“你有什么好办法?”
“依我说,你回去办怡和洋行的禀帖,雷老爷不妨留下来,‘蚕禁’马上要过了,做丝虽忙,说几句话的工夫总有,哪个收了赵宝禄多少定洋,大家算算清楚,说说明白,如果要进状子告赵宝禄,里面有杨师爷,外面有雷老爷,事情就好办了。”悟心又说:“这是昨天晚上我跟小玉商量出来的办法。她有好几家亲戚,我也有几个熟人都跟赵宝禄有纠葛;难得你们替怡和来出面,大家是一条线上的。”
这个意外的变化,不但古应春想不到,雷桂卿更感意外,心里有好些话要说,但照理应该由古应春先表示意见,所以默然等待。
古应春是完全赞成悟心的办法,但先要说好一个条件,“不错,内有杨师爷,外有雷老爷。”他说:“不过,你也不要忘记,中有悟心师太,都要靠你联络。”
“那当然。”
“你怎么联络法?”古应春说:“雷老爷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再遇到那么一条吓坏人的狗,不是生意经。”
“不会了。”悟心答说,“我保险不会再遇到。”说罢嫣然一笑。
这一笑又让雷桂卿神魂飘荡了;不过这一回古应春却不再担心,他担心的是悟心会出花样,既然她如此保证,而且要靠雷桂卿办事,也不敢再恶作剧。至于雷桂卿这面,已经对他下过警告,倘或执迷不悟,那是他自己的事。转念到此,便向雷桂卿笑道:“这一来我也放心了。你虽不是曹植、韩寿,不过做了鲁仲连,反而更吃香了。”
悟心不知道他为雷桂卿讲过“贾氏窥帘韩掾少,宓妃留枕魏王才”这两句诗的典故,便叩问说:“你在打什么哑谜。”“不错,是个哑谜;你要想知道,等我不在的时候,你问他好了。”
悟心这下大致可以猜到了,这个哑谜与她有关。此时当然不必再问,一笑置之。
“我们谈谈正事。”古应春说,“悟心,我准定你的办法,今天吃过中饭,我就回杭州,桂卿一半帮你们的忙,照应他的责任,都在你身上。”
“那当然。我庵里不便住,我另外替雷老爷找个好地方借住,一定称心如意。”
刚谈到这里,小玉来报,说船老大带了个陌生人来觅古应春。此刻人在大殿上,请去相见。
出去一看,才知道是胡雪岩特遣的急足来投信。信上说:左宗棠已自江宁起程,一路视察防务、水利,在镇江、常州、苏州都将逗留,大概十天以后,可到上海,在杭州所谈之事,希望古应春即速办理,可由湖州径赴上海,省事得多。
这一来,计划就要重新安排了,古应春吩咐来人回船待命:随即拿着信报找悟心与雷桂卿去商量。
“左大人出巡到上海,胡大先生要替他摆摆威风,这件事我要赶紧到上海托洋人去办。桂卿,我看,你要先回一趟杭州,把情形跟胡先生说清楚了再回来。”
“怡和的禀帖呢?”雷桂卿问:“你在上海办妥了,不如直接寄湖州,似乎比寄到杭州多一个周折来得妥当。”“好!湖州寄到哪里,是——”
古应春的话犹未完,悟心抢着说道:“寄给杨师爷,请他代呈好了。”
“可是信里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