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瑟洋场(5-2)
套点利息。”胡雪岩点点头,沉吟了一会说:“套利息也有限,邵小村还不致于贪这点小利;说不一定另外有花样在内。”
不管他什么花样,这件事要早点跟他去接头。”“不!”胡雪岩说:“他如果要耍花样,迟早都一样,我就索性不跟他谈了。”
“那!”古应春诧异:“小爷叔你预备怎么办呢?”“我主意还没有定。”胡雪岩说:“到天后宫回来再商量。”
换了公服,到天后宫递上手本。李鸿章关照先换便衣相见;他本人服丧,穿一件淡蓝竹布长衫,上套黑布马褂,形容颇为憔悴。
胡雪岩自然有一番慰问:李鸿章还记得他送了一千两银子的奠议,特地道谢,又说礼太重,但又不便退回,只好捐了给善堂。寒暄了好一阵,方始谈入正题。
“鸦片害人,由来已久。不过洋药进口税是部库收入的大宗,要说寓禁于征,不如说老实话,还是着眼在增加税收上面,来得实惠。”
一开口便与左宗棠的宗旨相悖,胡雪岩无话可说,只能答应一声:“是。”
“增加税收,加税不是好办法;要拿偷漏的地方塞住,才是正本清源之计。”李鸿章又说:“同治十一年上海新行洋药税章程,普鲁士的领事反对,说加厘有碍在华洋商贸易。这话是说不通,加厘是我们自己的事,与缴纳进口税的洋商何干?当时总署驳了他;不过赫德说过,厘捐愈重,走漏愈甚,私货的来路不明,正当的洋商生意也少了。所谓加厘有碍在华洋商贸易,倒也是实话。”
“是。”胡雪岩答说:“听说私货都是香港来的。”“一点不错。”李鸿章说:“我这里有张单子,你可以看看。”说着,从炕桌上随手拿起一张纸,递了过来。胡雪岩急忙站起,双手将单子接了过来,回到座位上去看。
单子上写明:从同治十三年至光绪四年,到香港的洋药,每年自八万四千箱至九万六千箱不等,但运销各口,有税的只有六万五千箱到七万一千箱。光绪五年到港十万七千箱,有税的只有八万六千箱,每年走私进口的,总在两万箱以上。“洋药进口税每箱收税三十两,厘捐额定二十两,地方私收的不算,合起来大概每箱八十两。私货有两万箱,税收就减少一百六十万。”李鸿章急转直下地说:“赫德现在答应税厘一起加,正税三十两以外,另加八十两;而且帮中国防止走私,这个交涉也算办得很圆满了。”
“大人办洋务,当今中国第一。”胡雪岩恭维着说:“赫德一向是服大人的。”
“洋人总还好办,他们很厉害,不过讲道理,最怕自己人闹意气,我今天请你来就是为此。”
显然的这所谓自己人闹意气,是指左宗棠而言;胡雪岩只好含含糊糊地答应一声,不表示任何意见。
“我想请你转达左爵帅,他主张税厘合征,每箱一百五十两。赫德答复我说:如果中国一定要照这个数目征,他也可以承认,不过他不能担保不走私。雪岩,就算每年十万箱,其中私货两万五千箱,你倒算算这笔帐看。”
胡雪岩心算极快。十万箱乘一百十两,应征一千一百万两银子;照一百五十两征税,七万五千箱应征一千一百二十五万两,仍旧多出二十五万两银子。
“二十五万两银子是小事,防止走私,关系甚大;有赫德保证,我们的主权才算完整。不然以后走私愈来愈多,你跟他交涉,他说早已言明在先,歉难照办。你又其奈他何。所以请你劝劝左爵帅,不必再争。”李鸿章又说:“目前局势不好,强敌压境,我们但求交涉办得顺利,好把精力工夫,用到该用的地方。雪岩,你觉得我的话怎么样?”“大人为国家打算,真是至矣尽矣,左大人那里我一定切切实实去劝,他也一定体谅大人的苦心的。”
“这就仰仗大力了。”
“言重、言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