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2)
,浙江是一树熟得将烂的果子,振力一撼,俯拾可得。
当然,此时太平军只剩下李家兄弟的兵马,可称劲旅,发言的分量,非洪仁?可比。事实上,“天京”对在外的战将,亦已失去控制。于是李氏兄弟的六七十万人,由常山、开化入浙江,行军如蚂蚁搬家,首尾不绝,历时十余日之久,浙东的守将,闭城自保,不闻不问。加以鲍超在后路追击,更如驱虎入羊群,鲍超由江西抚州,追到边界,收复铅山,亦解了广信之围,便收兵回皖北休息,因为再过去是浙江地界,与己无关。
在鲍超之后还有一队官兵,就是李元度的安越军,兵到衢州,入了浙江地界,大概耳闻目击,无一处不是乱糟糟的景象,觉得犯不着淌浑水、打烂仗,因而屯兵衢州,观望不前,以后敌兵阻隔,更到了杭州,尽管王有龄跟杭州城内的官民,如大旱之望云霓,安越军却始终只在人家的后门口徘徊。
李秀成于九月初二进围浙东的重镇衢州,守将总兵李定太,深沟高垒,务求自保,于是李秀成舍衢州而去,在严州与李世贤会师,商定了进取杭州的计划,分南北两路,李秀成由北路直指杭州,李世贤任南路,继续攻严州。这是九月初十的事,7天以后,严州守将张玉良弃城而走,李世贤连占遂昌、松阳,势如破竹。
大概在九月中旬,上而金、衢、严三府,下而杭、嘉、湖三府,尽是太平军的天下,所余者,杭州、湖州两孤城,以及宁波、绍兴两府。其时宁、绍为浙江全省的饷源,此两府不失,王有龄犹可紧守待援,不幸地,太平军毕竟渡过钱塘江,攻向南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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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此时也,正为曾氏兄弟扬眉吐气,弹冠相庆之时,曾国藩赏加太子少保衔,曾国荃本是道员,赏加布政使衔以按察使记名,遇缺题奏;曾贞干的本职是训导,一县的学官,奉旨免选本班,以同知或直隶州知州,尽先选用;战死三河的曾家老六曾国华,阵亡时的官职是同知,小官本不予谥,因为“一门忠义、深堪嘉尚”,特旨赐谥“愍烈”;此外湘军将领,除却李元度以外,几乎无不升官,曾国藩移驻安庆,日日开单办保案,忙得不可开交。
对于军务政事,曾国藩当然亦有一番筹划。湘军的士气可用,纪律亦胜于原有的绿营,以及其他各省自招的勇丁,但有个先决条件,就是按月发饷。“皇帝不差饿兵”;就肯奉差遣,也一定是克敌不足、扰民有余。曾国藩是上马治军、下马治民的两江总督,不比专领一军的将官,只管打仗,粮饷可以跟朝廷、跟地方去要,在他的职责来说,吃了败仗,可以指名参劾失机之将,如果粮饷不能按时支应,就是自己的责任。因此,他不仅以克复城池为已足;还要维持安定,振兴市面,道路畅通,商旅不绝,方能使唯一粮饷所出的“厘金”,源源不绝。
就为了这个缘故,王有龄奏请以太常寺正卿左宗棠督办全浙军务,浙江全省提镇以下,统归节制。他在奏折中对“左京堂”推崇备至,说他“体用普优,才识洞达,韬略素裕,纪律严明,所部尽皆劲旅”。在左宗棠本人,一向耻于屈居人下,如果“督办全浙军务,浙江全省提镇以下,统归节制”,便一定是督抚、将军都不能不尊敬的“钦差大臣”,而且方面之寄,遇事独断独行,可以发抒抱负,亦强似为曾国藩“帮办军务”,所以颇有跃跃欲试之意。
无奈曾国藩不放他走,因为皖南一地刚刚稳定,而江西则大致已经肃清,非左宗棠着意整顿,不能确保饷源。
几经筹划,决定先调蒋益沣一军到皖南。蒋益沣字芗泉,也属于湘军系统,此时正在广西作战,此人湖南安福,少小为乡里无赖,他的部下军纪不好,但能打仗。曾国藩认为左宗棠有驾驭蒋益沣这种悍将的能力,所以已奏调,等他到达,接替一部分防务,再让左宗棠分兵援浙。
至于规复苏常,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