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赵知府蝎心施毒计宋师爷巧舌诳冤囚
三条也很紧要,因围殴事件发生在江陵城内,鄙职准备回去找来江陵县令,责成他就此事写一道折子急奏皇上,一申民意,二劾税官暴虐。”
“这样也很好。”张文明觉得赵谦思考已很缜密,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也可以给叔大写封信,讲讲这事儿。”
“老太爷若能亲自出面,这事儿就有十成把握。”赵谦兴奋地说,“各方一齐行动,叫他金学曾四面楚歌。”
张老太爷想了想,又担心地问:“如果金学曾一意孤行,硬要把那块田的事儿捅出去怎么办?”
“咱们下手早,他往哪儿捅去。再说,首辅大人总不会向着他吧。”
“不要把叔大扯进来,那块田的事儿,他不知道。”
“这也不打紧,”赵谦胸有成竹言道,“这种事情,就是首辅大人知道了,未必还要抹下脸来和老太爷过不去?”
张文明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言道:
“我只嘱咐你一句,万不可节外生枝。”
“老太爷放心,一应事体晚辈亲手处置,管保万无一失。”
说到这里,赵谦起身告辞,刚站起身来,忽有家人来禀报:“老太爷,荆州税关金大人求见。”
“金学曾,他来干什么?”张老太爷问。
“他说,他来负荆请罪。”
“他人呢?”
“已坐在轿厅里。”
见张老太爷神色犹豫,赵谦赶紧插话:“老太爷,您千万不能见他。”
张文明点点头,气鼓鼓地对家人说:“你去回他,不见!”
天煞黑,一个头戴程子巾身着深蓝梭子布直裰的半老头子走进了荆州府大牢,在狱卒带领下,他穿过长长的甬道,在稍稍靠后的一间牢房门口停了下来。早晨在玄妙观门前滋事的李狗儿和绿头苍蝇二人被税关巡差当街拿了关进州府大牢。对于抗税之人,税关有权拘拿,但税关不设刑狱,所拘人犯只能放到州府大牢羁押:因为连累张老太爷受伤,这二人一押进大牢就受到皮肉之苦——打他们的不是税差,却是看守大牢的狱卒。绿头苍蝇犯刁,还被狱卒用了一回拶子,十个指头被夹得鲜血淋漓。狱卒打开牢门,陪半老头子走了进去,房子内黑黢黢的连人影儿都看不见,狱卒点亮了随身带来的竹架捻子灯,这才看见二位囚犯半躺在霉味呛人的稻草堆上,狱卒朝他们吼道:
“起来坐好,这位宋大人,是府衙的刑名师爷,专门来看你们的。”
“看我们,哼,”绿头苍蝇本想说“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这句话,但究竟不敢说出口,只是咕哝道, “有什么好看的。”
宋师爷是赵谦的心腹,一肚子坏主意,但两位囚犯并不知他的来头,出于本能,都用充满敌意的眼光看着他。宋师爷佯装没看见,也不似狱卒这么凶,而是一脸和气说道:“有些事公堂上不便问,想来这里找你们聊聊。”
“聊聊也可得。”绿头苍蝇是个打不怕的角色,这会儿见宋师爷面善,不似来找岔子的,便又出难题说,“你先得给咱们弄点吃的。”
“晚饭不是吃过了吗?”站在门边的狱卒白了绿头苍蝇一眼,没好气地说。
“那也叫晚饭?”绿头苍蝇眼珠子一翻,开口就噎人,“一勺子饭倒有半勺沙子,一瓢菜是空了心的老菜薹,猪都不吃。”
狱卒脸一横又要发作,宋师爷把他拦住,从身上搜出一点碎银递到他手上,说:“你去街上买几样菜筛一壶酒来。”
狱卒接过碎银悻悻而去,宋师爷将就着也在烂稻草上落坐,问绿头苍蝇:
“你叫什么?”
“陈大毛。”
“为何人们叫你绿头苍蝇?”
“我这人好管闲事,街坊一帮促狭鬼,就说我像夏日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