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为济困贱卖龙泉剑 言告状却送戒石铭
并带头认捐五百两银子,不过半月,就筹集到一万多两现银。旋即动工,到了年底牌坊建成,却没有找到题额的人。赵谦一心想拍马屁,便派宋师爷去京城,本想让张居正出面请当今小皇上赐额,没想到张居正一口拒绝,不但不肯奏请皇上,反而带信要把这牌坊拆掉。赵谦讨了个没趣,却又不甘心,因为湖广道的官员都把他当成张大学士府中的第一号座上宾,如果拆掉牌坊,他的面子往哪儿搁?而且,他揣摩张太爷的心思,也是希望建好这座牌坊以壮家声,即便在知道儿子张居正有意拆掉牌坊时,老太爷也不松口。赵谦思来想去,认为张居正想拆掉牌坊是做戏给人看,天底下哪有人不肯光宗耀祖?如果他真的拆掉,张居正说不定还会怪罪他不会办事。牌坊既留,总不能白板一块没有题额。当今首辅的牌坊,却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可以题额的,最合适的是皇上。这个既请不到,赵谦心里头又默划了一个人,即隆庆朝第一任首辅徐阶,这徐阶虽然致仕家居,但他毕竟是张居正的恩师,论地位、论名望、论与张居正的关系,再也没有人能出其右。于是,他派人前往松江拜见徐阶说明原意……如今,拿到这幅墨宝,赵谦快意之极,恨不能立刻赶到张老太爷府上表功。但他心底清楚,比之税户告状,这只是小事一桩。在廨房里坐了大半个时辰,他派人到衙门前数次张望,看看有无动静。宋师爷看到主人猴儿巴急的样子,也怕出了闪失,又亲自跑出去打听,大约一顿饭的工夫,他欢天喜地跑回来,禀告主人道:“东翁,你要准备升堂了。”
“来了吗?”赵谦从椅子上一跃而起。
“来了,已到了十字街口,嘈嘈杂杂的大约有两三百人,打头的正是陈大毛与李狗儿。”
“好!”赵谦顿时间眉飞色舞,吩咐宋师爷道,“你现在就把状子送进缮抄房,速抄三份,全部盖上关防,一份送武昌城湖广按院,一份送京城都察院,还有一份直送内阁首辅,全部加急。”
宋师爷不敢扫赵谦的兴头,只得小心答道:“现在抄恐怕为时过早,状子咱已交给陈大毛了。”
“交给他干吗?”
“他得亲自在堂上递给您呀。”
“啊,我倒把这层忘了。”
赵谦笑了笑,这时,只听得衙门前的登闻鼓震天价敲响,沸沸扬扬的人声也轰轰然传来,早有一个衙役滚瓜般跑来禀道:
“大人,外头来了众多百姓,要……”
“不说了,”赵谦无心听衙役哕皂,一挥手令道,“快去,传令升堂。”
顷刻间,只听得“咚、咚、咚”三声炮响——这是开衙的号令,接着,便是整整齐齐的山吼:
“升——堂——”
赵谦早已踱出屏风,在阶上正中那只夹头榫翘头大案台后头落坐,大案台两侧,各斜放着一只攒牙子着地管脚平头案,府同知与主簿两名属官也随之落座,阶下两厢,数十名皂衣衙差各持水火棍直挺挺站立。赵谦重重拍了一下惊堂木,肃声地问:
“是何人敲了登闻鼓?”
阶下侍立的宋师爷出班禀道:“启禀大人,是荆州城中小民陈大毛与城外农户李狗儿等一干人众。”
“为何敲鼓?”
“递诉状。”
“状告何人?”
“告荆州税关。”
“带陈大毛与李狗儿上来。”
“是。”
本都是事先知晓之事,但赵谦故作威严状,又从头问了一遍,只缘这是升堂的套路更改不得。宋师爷配合极佳,只见他走出大堂,片刻就把陈大毛与李狗儿领了进来,两人一进来就跪下。赵谦俯身看了看这两个“腌臜”人物,急切地问:
“谁是陈大毛?”
“我。”
陈大毛抬起头来,他今天换了件稍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