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老国丈上吊为避祸 小玉娘哀告救恩公
公,让他转告张先生,内阁再物色一两个辅臣,给他当下手办事。”
“是。”容儿回答。
经李太后开导,玉娘的心情好多了。她见李太后对张居正如此信任和关心,心里头也替他高兴,又随口说道:
“老爷平常忙也说得过去,这冰天雪地的时候儿,一年的赋税也都收了,他还忙些什么?”
“是啊,到年底了,他本该歇口气儿,谁知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呢!”李太后感叹着说,接着又问玉娘,“你老家是哪儿的?”
“苏州。”
“啊,原来同容儿是老乡,”李太后侧过头去看了看仍在发窘的容儿,接着说,“容儿离家早,对故乡事已是记得不大真切了,有此事儿倒想问问你。”
“太后想问什么?”
李太后忽然迟疑了一会儿,才问道:“玉娘,你知不知道邵大侠这个人?”
“邵大侠?”玉娘身子一震,脱口问道,“太后怎么突然问起他来?”
“怎么,你认识这个人?”
“奴婢知道他,”玉娘因不知太后是为何事打听邵大侠,故不敢贸然讲出实情,只敷衍道,“这个人在南京、扬州和苏州等地都很有名。”
“为何有名?是因为有钱还是因为有势力?”
“也许都有。”玉娘从李太后的眼神中,看出她并不知晓自己同邵大侠的关系,心略宽了宽,便替邵大侠说起好话来,“听说邵大侠人很仗义,扬州城中的乞丐,倒有一半靠他养活。”
“是吗?”李太后脸色一沉,喃喃自语道,“这个人一方面巴结贿赂官府,一方面又在民问广施钱财收买人心,他这种作法,哪像是个正儿八经的生意人。”
“那,太后说他像什么?”
“咱觉得他图谋不轨,心存异志,”李太后答非所问,“这种人不除,对朝廷是个祸害。”
玉娘如听霹雳,但她是个灵性女子,知道此时若再失态,必定会引起李太后的怀疑,便竭力保持镇静,以局外人的闲散口气问道:
“太后为何要除他?”
“他弄了二十万套劣质棉衣运到蓟镇,结果在前几天的暴风雪中,一些穿了这等棉衣的兵士,被冻死在长城上。”
“啊!”
“你方才埋怨张先生五天没上你那里去,却是不知道张先生正在处理这件事儿呢。”
“他怎么处置邵大侠?”
“抓起来,明正典刑。”
李太后说这句话时,不单恢复了议政时的那股泼辣劲儿,眼神里还透露出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机。玉娘顿时惊呆了,脸色白煞煞地甚是难堪,李太后看她这副样子,狐疑地问:
“玉娘,你怎么了?”
“吓的,”玉娘尽量掩饰,佯笑着说,“一听太后说杀人的事儿,奴婢就害怕。”
李太后相信了她的解释,心里头对她更是怜爱。硬是把她留下来吃了一顿午膳才放她出宫。
玉娘回到积香庐中,已是半下午了。她一头扎进卧房倒在床上,用被子捂着头嘤嘤地哭泣起来。玉娘本是个知恩必报的多情女子,乍一听说将她救出风尘苦海的恩公邵大侠惹上了杀身之祸,她就心如刀扎。除开张居正,如果说世界上还会有一个男人让她牵肠挂肚的话,那这个人就是邵大侠。她与张居正是两情相悦,是鸾凤和鸣耳鬓厮磨的闺房之乐;而与邵大侠则是另一种感情,尽管邵大侠比张居正还要小几岁,但她却将邵大侠视为父辈,是值得她信赖依靠的人物。今年春上,当邵大侠求她请张居正写信给胡自皋就近照拂的时候,她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下来,能为邵大侠作一点有用处的事,她的心灵便会获得极大的安慰。如今恩公出了这大的事情,性命都不保,她脑海里第一个念头就是要救他。她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