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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细论丑闻君臣晤对拘拿纨祷冯保诛心
他这是推委之举,心里头便不高兴。既搪塞不开,张居正便睃了一眼冯保,说道:

    “冯公公,令侄今日之举,的确太过孟浪。”

    “是啊,这畜牲只要喝了酒,佛脸上刮金,青楼上摆阔,什么样的浑事都做得出来。”冯保说着便连连叹气。

    张居正从冯保的话中听出了“消息儿”,跟着就问:“怎么,冯将军喝了酒?”

    “是呀!”

    答话的是冯保而不是冯邦宁。打从一走进张居正的值房,冯邦宁就站在外头过厅里没有进到里屋,这会儿,冯保伸头朝过厅喊道:

    “畜牲,还不进来给首辅大人下跪,说个清楚。”

    冯邦宁闻言慌忙走了进来,因双手被绑没有支撑,故下跪时差点摔倒,书办赶紧过去扶了他一把。

    “冯将军,中午在哪儿喝的酒?”

    “在珠市口。”

    “冲撞吏部堂官王大人的轿子,你可知罪?”

    “知罪……”

    此时的冯邦宁早收了嚣张气焰,他偷觑一眼见首辅脸色铁青,身子竞吓得筛糠一般抖动。

    “你这畜牲,死狗扶不上墙!”

    冯保还在喋喋不休地骂着,张居正劝道:“冯公公,事情既然已经出了,光骂也解决不了问题。”

    “那你说怎么办?”冯公公问。

    “我正要请教冯公公,这类事儿按朝廷规矩,应该如何惩处?”

    张居正的问话看似不经意,实际上是把这难题儿又还了回去。冯保知道张居正这是和他斗心眼儿,此时却又不得不腆着脸回答:

    “这种事惩罚起来也没个定规。永乐皇帝时,一个六品主事也是喝醉了酒不肯给礼部尚书让道,礼部尚书告到皇上那里,皇上一生气,竟下令将主事廷杖八十,活活给打死了,这是最重的。也有轻的,被罚俸三月了事。”

    “既不太轻也不太重的呢?”

    “也有,”冯保眯着眼,数落着说,“嘉靖四十年就发生过一回,五品御史冲了内阁辅臣的轿马,被嘉靖皇帝弄到午门前罚跪,整跪了三天。”

    “这个好,”张居正紧接着冯保的话说道。“冯公公,您的令侄今日所作之事,想完全不加处罚恐怕行不通。处罚太轻,人家会说你冯公公袒护,处罚太重,人家又会嚼舌头骂我张居正落井。下石:干脆,让您令侄现在就到午门前罚跪去。”

    “现在就去罚跪?”冯保有些惊诧。

    “对,现在!”张居正的回答一点也不含糊,“我已约了吏部、兵部、都察院三衙门堂官前来议事,过不了一会儿都会到。王国光肯定憋了一肚子怒火要来告状,若是他见令侄跪在午门,心里头就要好想多了。”

    尽管张居正是一番“好意”,冯保仍不免感到失望,但一想也只有如此,便道:

    “张先生这就算开恩了。畜牲,还不谢恩?”

    冯邦宁一听说要去午门罚跪,顿时脸色涨得像猪肝,小声嘟哝道:

    “还望首辅大人再轻饶一次,跪在午门,那多丢人呀!”

    冯保见冯邦宁这时候还二三得五地对不上数儿,气得起身上前踢了他一脚,骂道:

    “好你个不识好歹的东西,朝廷大法还容得你讨价还价么,给我滚,到午门跪着去。”

    说话间,张居正早朝书办使了眼色。书办会意,出门去把内阁门口值勤的兵士喊了两个进来,从地上扯起冯邦宁,踉踉跄跄地向午门去了。

    冯保没有跟着去,听着走廊上的脚步声慢慢消失,他回过头来对张居正悻悻说道:

    “越是不顺心,这畜牲越是给咱惹祸。”

    张居正听出冯保话中充满怨气,便安慰道:“冯公公,你主动把令侄绑了送来内阁,众官员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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