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徐州是久留之地吗?
张勋摇着头,说:“你不懂,你不懂。”
张文生仍然投给他一双不解的目光。
袁世凯固然不是好人,”张勋说:“可是,袁世凯同革命党相比,我们的头号敌人还应该是国民党而不是袁世凯!”
张文生不再言语了。他没有“相比”过,所以他没有分出“头号”、“二号”。张勋“相比”了,张勋分出了,所以在关键时刻张勋能毫不犹豫地出兵援方而不是“借路”给革命党的黄兴。
张勋援方取胜的消息报到北京,大总统袁世凯本来该笑的脸上却没有一丝乐意,反而紧紧地锁起了眉头。
54岁的袁世凯,从革命党手中夺了大总统位子之后,一夜间就变得多疑起来。他觉得身边的许多人脸膛都变了,眼不是眼,鼻不是鼻,都是些獠牙青面。对张勋,他更疑忌:“他还有这么强的兵力,竟可以打败革命党?他害怕了,他想“能打败革命党的张勋肯定也能打倒我袁世凯!’她想起了张勋不剪辫子,想起了于式枚为张勋起草的讨伐他的那个檄文,“张勋是个不可不防的人。”
袁世凯又把徐世昌找到面前,亲切地呼着他的雅号,重提收回张勋两江总督和南洋大臣两颗印信的问题。
比袁世凯大四岁的徐世昌,微锁眉宇思索阵子,说:“张勋新打败了革命党,正在兴奋之极,现在去收印,是不是会……”徐世昌想起了不久前的兖州之行,想起了张勋那副孤傲而略带杀气的面孔,他感到此事困难。
袁世凯自有袁世凯的用意。望着徐世昌这副慎微的样子,又说:“张勋太自用了,说不定新政要毁在他手里。”
徐世昌明白,袁世凯说的“新政”就是他的总统大权。徐世昌还是微微一笑,说:“此事容卜五(徐世昌字卜五)再思索一番,然后再定如何?”
袁世凯虽急不可待,但徐世昌顾虑重重,他也只好点头应允。徐世昌,也算得老奸巨滑了,无论他在过去的署兵部左侍郎,还是东三省总督、邮传部尚书兼津浦铁路督办大臣,还是现在袁政府中的军咨大臣,他都谨小慎微,讲究个八面光的办事。如今,听从袁世凯之命再去兖州收印,事难办成,还会得罪张勋;不听从袁的命令,又会伤了和袁的感情,他左右为难起来。
徐世昌毕竟是饱经风霜的人,又有一个名正言顺的进士功底,能够在山重水复的境界走入柳暗花明。进退维谷了一夜,他想到冯国璋。“只有把他搬出来了,袁项城是能听进他的话的。不过,徐世昌还是又为自己留一步退路,他没有直接去找冯国璋,而是先找到冯国璋的幕僚胡嗣瑗,以坦诚之态对他说明袁世凯要收张勋印的事。然后说:“初公(胡嗣瑗,字晴初),项城此念,似偏激了些。你我同僚,辫帅也是与项城相处二十年了,诸事还是以和为贵。何况,目下百废待兴,有一膀臂总比树一敌人好。我为此事颇不安呀! “项城太刚愎自用了。”胡嗣瑗点着头,说:“不知阁下有什么具体想法?”
“这些年来,我头上虽顶着‘军咨大臣,的帽子,却早避居青岛了。”徐世昌说:“若不是考虑诸多关系,我也不想多管闲事。俗话说得好: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谁让咱们是同僚,还有一个为社稷的共同心愿呢。所以,我想请初公能在华甫公(冯国璋、字华甫)面前多美言几句,请华甫公去劝劝项城,对张勋还是高抬贵手。何况,韩庄之役张部实在为他立了功劳。”
胡嗣瑗是甲辰科进士,徐世昌是壬午科进士。胡比徐晚了二十多年,他自应十分尊敬他,何况,袁、张目下还是属于“兄弟阋墙白之事,自然应该和解。他对徐世昌说:“阁下之见,甚为妥当。我马上即将尊意转告华再。”
胡嗣瑗将徐世昌之托转告冯国璋,冯国璋本来就心向张勋,自然不同意袁的收印举动。便急忙去见袁世凯,总算把袁世凯说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