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徐州是久留之地吗?
目都失去了大半功能。坐在张勋床前,静了静神,要张勋伸出一只手。张勋对孔圣人尊崇得五体投地,对于圣医,自然别眼相待。一边伸手,一边说:“这几天,只觉头晕目眩,四肢无力,什么东西也不想吃,只怕是……
孔祥吾听不见,但他从仅有的视线中却看出了张勋在叙说病情。忙摇着头,说:“请大帅不必自述。你患的是什么病,情理上自然一现无余,待我切切便知道了。
张勋敛口点头,佩服圣医高明。
孔祥吾闭着眼睛,屏住呼吸,苍老的指头压在张勋的手脖上,寸关尺——尺关寸地按了半天,轻舒了一口气,笑了。
“大帅的病不重,只需一剂汤药即可痊愈。”“请圣医开来。”
孔祥吾从自己马褡里取出文房四宝,背过脸去,颤颤微微地写了阵子,又规规矩矩地卷成卷,封好。然后说:“明早展方,依方办事即可。”又说:“切不可自作主张。”
张勋想问详情,圣医早背身站起,颤颤走出,再不一语。
第二天,张勋急忙令人将药方打开,上边并不是药名,却是两句诗。张勋搭眼瞅瞅,都还认得,是这样两句:
下国卧龙空寤主,中原得鹿不因人。字认得,是什么意思?他却猜不透。他把参谋长万绳杖找来,把字
拿给他看。
万绳杖对文墨虽精,却不懂药方。眯着眼看了半天说:“大约是说用点‘龙’骨、‘鹿’茸之类的药,服了就好了吧。”
“什么龙骨、鹿茸?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张勋发怒道:“速去曲阜,把那个孔什么医给我拿下!”
就在这时候,人报:北京十万火急急电!”张勋接过电报,锁着眉看起来——由于事急,他顾不得抓医生了……
张勋拒绝了黄兴“借路”的要求,黄兴便派冷通冷御秋率革命军北上。革命军越过淮河,抵达徐州,马不停蹄又北上利国峄、韩庄,打进了山东省。
鲁南是第五师田中玉的阵地,田中玉急派旅长方玉普前往御敌。那知方旅是一支乌合之众,不堪一击,不到韩庄即被围困。田告急北京,袁世凯电令张勋“率队支援”。
张勋拿着电报,呆了——
“支援?方玉普是田中玉的人,田中玉是袁世凯人。袁世凯……”张勋一想到袁世凯,气就不打一处来,“我不讨伐他就算讲交情了,我去援他,不干!”他把电报扔到一边,又躺倒床上。“他躺了半天,觉得不妥。
“山东果然被革命党占领了,我向哪里去?再向北,向北京?那岂不是等于去北京请罪。”张勋懂得,外任官不经诏进京,那是有“谋反”罪的,何况率领队伍进京!不向北向哪里去呢?回南京,做梦吗?”想到这里,他猛然间感到他和袁世凯“是一块土上的人,休戚相关,存亡与共!”
张勋不再犹豫,即命张文生“率队前往支援!”
张勋的援军开到韩庄之后,分阵布开,向革命军冲杀过去。被困的方玉普部一见援军到了,士气大振,便由内向外反攻。内外夹击,革命军又无后援,渐渐不支,即退兵徐州,固守城防。
方玉普部脱险了,张勋为袁世凯立了一大功。可是,张文生对此事却产生了迷惑。
那一天,他从前线回到兖州,汇报完了前方情况之后,对张勋说:“大帅,咱们怎么该去救方玉普呢?
张勋望了望他,反问一句:“咱们怎么不该救方玉普呢?
“你知道吗,”张文生说:“当初向袁世凯报密说咱们声讨他的,不是别人,就是方玉普的师长田中玉。是他设计诳骗了咱们的檄文稿,才使袁世凯先下手的。”
张勋笑了。“连袁世凯我都不反了,并且听从了他的命令,何况透露消息的田中玉!”“这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