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徐州是久留之地吗?
羹唐想了想,觉得张勋的钱也不是血汗钱,不是祖上的遗产,不拿也白搭;索性拿回去,周济几家穷人也好。于是,便收下了,“好,我拿着,兴许有用处。”
刘羹唐走了,给张勋留下一片叹息!
后来,张勋不食诺言,果然到安义县为刘先生建造土库,购置田地,还修了坟墓,表示报恩。这是后事,就不多提了。
1912年,夏。
位于山东省东南部的古九州之一的兖州,平静的生活因张勋辫子军的占领,一夜之间便变得荒乱起来。张勋在徐州没有停住脚——本来他就不想在徐州扎根,又加上南军(革命军)竟欲北上,他在徐州无法蹲下了,他想北占济南,经营根据地,以便东通青岛,向德国购入军火。可是,济南目下是督军靳云鹏的天下,靳不欢迎张勋,他只好暂住兖州,再议进退。
这是兖州城郊的一个介乎地主庄园的宅院,青砖砌起的高墙,圩墙圈成一座城堡,城堡内是一片纯青的瓦房,虽然房子显见破落,外表却依然威严。张勋到来之前,是被一伙半官半匪的队伍占着,如今是张勋的武卫军指挥部。
坐在高墙里的张勋,心情乱得像一团乱麻。他没有家了。3个月前他在徐州时,便觉得地盘与他的职务不相称了。而今,又从徐州北上了几百里,眼看便到了黄河,索性改叫“黄河总督”不完了!谁给改呢?朝廷并没有设黄河总督呀!想想流浪的岁月,想想今天的处境——他对兖州又失去了信心。他来到兖州之后,才知道这里既不能养兵(地薄土荒),又不能利战(一片平原,无险可守),连流寇落荒都不到的地方。他想走,但已无退处……
“中国咋会到这种地步?大清朝咋会到这种地步?”
思来想去,他把这种现状统统归罪于袁世凯。“堂堂的大清国,怕什么革命党,不就是几个毛猴喊喊日号吗?比起义和团怎么样?比起太平天国怎么样?不是一个一个都被消灭了吗。你跟革命党议的什么和?你热衷的什么共和?”张勋把一肚子怒气都迁于袁世凯身上。“你到底露出了狐狸尾巴,你是想夺大清朝的权,你想当什么总统……”张勋怒火塞胸,他拍着桌子,大声喊叫:“我要兴师,我要讨伐袁世凯!讨伐……”
张勋要讨伐袁世凯了。当时,在中国要讨伐袁世凯的,还大有人在。于是,兖州、青岛、济南之间,出现了这么多人走动、密谈、联络、碰杯,他们有:
寄身青岛的皇胄溥伟;
曾任山西提学使的翰林刘廷琛;邮传部左丞、甲辰进士陈毅;曾任督察院御使,癸卯翰林温肃;
张勋的代表王宝田;
冯国璋的幕僚胡嗣瑗……
他们气味相投,一拍即合,很快达成了“讨袁协议”,并推选张勋为首领,由广西人、壬辰进士、李鸿章的幕僚予式枚(字晦若)起草檄文,约定于1913年春发动声势浩大的讨袁运动。
张勋这才轻松地舒了一口气,他仿佛看到了即将在东方冉冉升起的旭日——“中国又要重新统一于龙旗之下了!”
张勋终于睡了一个痛快觉。他太困乏了,离开南京之后他便一天也不得安宁。现在他可以安宁地躺下了。然而,他却躺不下,一个人又在他心头跳出:徐世昌。
徐世昌在东三省总督任上时,蓼是张勋的顶头上司,对张勋有大恩。那个节制东三省巡防各军的荇营翼长职就是徐世昌保举的。张勋不忘大恩。他在兖州刚住下,徐世昌便匆匆赶来。张勋同他尚未来得及叙旧,便发生了隔阂。
原来徐世昌是奉袁世凯之命来兖州同张勋商量“裁撤两江总督、改授镶红旗汉军督统”之事的。张勋一闻此事,便不耐烦地说:“你是我的恩公,我对你是无话不说的。当初授我两江要职时,我便坚辞,并迭请解甲归农。袁大人硬是不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