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凯在他居仁堂办公室楼下的会客室里，同从东北来的张作霖密谈许久，有些兴奋。但是，张作霖一离去，他却烦恼起来。烦恼得有些几发怒，quot;我怎么在会客窒里见他呢?quot;他自问。

    自从清皇室让出中南海。袁世凯以临时大总统身份从旧居铁狮子胡同搬入以后，居仁堂楼上便作了他的居室，楼下是他的办公室和会客室。可是，这个会客室却不是会一般的客，而是贵客、密友；居仁堂前院里还有一个会客室，叫quot;大圆镜中quot;，那是会一般客人的。张作霖当时的军职只是个师长，在quot;大圆镜中quot;会他已属quot;恩遇quot;了，袁世凯偏偏破例把他请到居仁堂的会客室。可见对张作霖的quot;优遇quot;了。张作霖并不满足这个quot;优遇quot;。谈话间，两眼总是盯住多宝格里的古玩器物；玩物中有一个绒线盒子，盒子里放着四只打簧金表，每个表上边环绕着一个圆珠子，背面还有珐琅烧的人物。张作霖像是入了迷，眼睛死盯着不离开。袁世凯见此情形，心中老大的不快。quot;张雨亭真没见过世面!quot;但转念又一想：quot;我就要就大位了。得收拢人心，一件玩物算什么，送给他!quot;袁世凯把那个绒线盒子拿出来，送给了张作霖。当张作霖带着那件玩物离开居仁堂时，袁世凯忽然心疼起来：quot;张雨亭这样见财跟红的人，得势时他不同代争天下?quot;

    正是袁世凯为张作霖烦恼时，有人来报：quot;后院太太们又大闹起来。请快去看看!quot;袁世凯的眉头又增添了几层皱纹--原来，袁世凯quot;登极quot;之前要把家里每个人加封的，到时候一声宣诏，即成大礼。谁知这家封却不顺利。首先，这quot;太子quot;就难封。袁克定是长子，按说这quot;太子quot;位非他莫属。可是，袁克定小时候玩皮，在彰德曾因骑马摔坏了一条腿；左手心也因为没有厚皮而常戴一只手套。袁世凯说他quot;六根不全quot;，不能quot;君临下天quot;。打算在老三或老五中确定一个。这件事未了，又出现一个封妃、封嫔的问题。袁世凯除了一个正式的妻子于氏之外，还有九个姨太太，此时四姨太、七姨太虽然已死了。毕竟还有七位。于氏是quot;正宫娘娘quot;无人敢争；那七位，袁世凯想把大、二、三、五封为quot;妃quot;，六、八、九封为quot;嫔quot;。谁知因这事，便大闹起来。先是六姨太发难，她公开声称：quot;如果不封为妃，我就抱着孩子去彰德，永不进宫!quot;八、九姨太一见有人带头，马上也说话：quot;谁都不比谁高，为什么她们可以封妃。我们偏偏作嫔呢?不要这个嫔了，素性和六姐一起去当尼姑!quot;

    袁世凯赶到内宅的时候，太太们正在大闹不止。那位素称管家有才、又倍受袁世凯喜欢的天津杨柳青人五姨太杨氏，想以自己的声望来作quot;和事佬quot;，拨开众姐妹，开了口：quot;你们别闹啦，你们都当妃子，爱管我叫什么就什么。行不行?quot;

    六姨太平时就不服杨氏的气，嘴一撇，开了腔：quot;五姐，你别说风凉话。你怀里抱着不哭的孩子了。谁不明白，有朝一日，老大一躺下。正位还不是你的。我们算什么?我们又能做什么?我们不回彰德又到哪里去呢?quot;

    袁世凯气怒厂。他立在妃嫔之中大声说：quot;你们都别闹啦!你们都要回彰德，等着送我的灵柩一块儿回去吧!quot;

    这场家讧总算暂时平唐，了。

    袁世凯毕竟是袁世凯，无论中华大地上刮起什么风，无论中南海内怎样争斗，也不管段祺瑞、冯国璋等人的众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