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转身走进室内。

    quot;来，看看我的这张字如何?quot;

    quot;你的?!quot;徐树铮暗暗惊讶。quot;什么时候写的?我怎么不知道。quot;quot;你午睡时我写的。quot;

    quot;我午睡时你也在梦中。是梦中走笔?quot;

    定兰定神想想，可不是，离开了餐桌她就钻进卧室。一场美梦刚醒，何曾写字了。定兰锁着眉。端详着半天，明白了。她扑向树铮怀中，娇嗔地拍打着他：quot;你坏，你真坏!你为什么临我的体?临得连我也认不出了。你坏......quot;

    徐树铮轻拍着他的肩背，说：quot;这不是坏，这叫做知妻莫若夫，!你那字的气质、神韵、章法，我都了如指掌，能够以假乱真。你看见了吧，这就叫心有灵犀一点通。你不想通?不想通你就回北京去......quot;

    沈定兰不再说话，她用一把象牙梳子轻轻地理着散乱的黑发，目光有些迟疑--显然她陷入了一种沉思。

    这是一位很有心地的女子，有风姿，有才华。她投到徐树铮怀中，就打定主意帮他干一番事业。她觉得她的才智会对他有帮助。可是，两年过去了，中国政治风云变幻莫测，使她心灰意冷，好想拉着丈夫一起退下来，过一段与世无争的平静生活。她和徐树铮一样，都是胸怀大志的人，quot;平静quot;了几日，就平静不下去了。今天看到徐树铮的字，一边敬服丈夫变化多端的书法，一边也勾起她对诗意的沉思：quot;树铮又不甘心寂寞了。他想趁着晨妆画眉，想顶着西风，与群芳，为伍，想不再因为独倚而瞧悴。quot;

    定兰轻轻地叹息一声，说：quot;树铮，我觉得近11以来你心神不定。对吗?quot;

    quot;是吗?quot;徐树铮淡淡地一笑，说：quot;本人对一切都麻木了。还是麻木一点好。quot;

    quot;果然麻木了，也是一件好事。只怕你不是真麻木。quot;停了停，沈定兰又说：quot;别委屈自己了。敞开胸怀，自由自在一点吧。quot;

    思想交融了，徐树铮便坦率地说：quot;其实，也不算什么委屈，把一切都看淡了，也就可以舒适地在小天地中过下去。比如这幢小楼，更加上有你这样一位美人在身边，算得神仙生活了。只是，有一股气总是咽不下去：袁项城之辈、冯华甫之辈，还有黎宋卿之辈，皆无能蠢才，但却高高在上，愚弄万民。而万民又无可奈何地要逆来顺受。这是世道的不公正，是国家民族的不幸。不除此辈，心总不安，quot;

    quot;我就知道你不甘心安静。quot;沈定兰说：quot;何必难为自己呢，走出上海......quot;

    quot;你也这么想?!quot;徐树铮惊讶地站起来，两手紧紧按住定兰的双肩、quot;十分感谢小妹的盛情。quot;

    quot;又乱说了。quot;沈定兰挣脱徐树铮，背过身去：quot;你这样见外地待我，我成什么人了?quot;

    quot;好好，不感谢了，你是我的好内助!quot;

    沈定兰的启发，徐树铮不平静了。quot;我不能让袁项城辈如此猖狂下去。quot;他决定去见段祺瑞。段祺瑞尚在上海没走......这一会见，使一个那寂寞沉静的小乡村又翻腾起来了--

    十天之后。

    徐树铮的原籍--萧县皇藏峪地方的醴泉村，白帆高挑，素灯满挂，徐姓男女老幼，个个披麻戴孝，哀乐阵阵，响彻云霄，--徐树铮在为他二十多年前去世的祖母和九年前去世的父亲举行隆重的安葬典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