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金明池,百年前吴越王进贡的楼船被翻修一新,赵顼很随意地坐在甲板上,饶有兴趣地听着石越的叙述。“究竟是谁来了?”
“是萧惟信的军队。”
“啊?!”赵顼遗憾地摇了摇头。
石越笑道:“耶律乙辛也不是傻瓜,他远远望见萧惟信的旗号,就带着千余亲兵逃之夭夭了。臣听说辽国上京留守萧挞得与他一党,西京留守杨遵勖与太子不和,耶律乙辛党羽遍布辽国军中朝中,若能得到玉玺,别立宗室,矫诏讨伐太子,辽国内乱,没那么容易消停。”
“那玉玺究竟落在何处了?”
“臣亦不知。玉玺究竟有没有被找到,待耶律濬登基,遣使来告哀,自然便知道了。”
赵顼笑道:“朕想那耶律濬也非蠢人,怎的不追杀耶律乙辛?偏要留下这个后患!他虽是王储,但若有弑父之疑,又无玉玺,兼之耶律乙辛作乱,辽主的位置只怕坐得不甚便当。”
“耶律濬与耶律乙辛有杀母之仇,怎会不追杀?”石越笑道,“只是他身受重伤,这件事情,终是不得不耽搁了!”
“啊?卿说耶律濬身受重伤?!”
萧佑丹狠狠地一拳砸在桌上,目光中闪着愤怒、羞辱的火焰:“是我误了皇上!是我误了皇上!”
“萧大人,现在自责无益。谁知道那马林水如此包藏祸心!”耶律寅吉劝慰道。
萧素苦笑道:“当时贼子鼠窜,皇上执意要亲自追杀,我只得亲自点了一支精兵随皇上一道追击。果然追出二十余里,便见皇上先前埋伏的百余侍卫正与贼军力战,此时侍卫虽已伤亡殆尽,但那老贼眼见也难逃一死,那马林水忽然持弓突前,我等皆以为他是想射杀老贼求功,谁料他反手一箭,竟然是想弑君!皇上猝不及防,胸口中箭。我只得护着皇上返回中京……”
萧岩寿望了自己的缞衣一眼,沉声说道:“众位,这些事情,待日后慢慢细究不迟。所幸太医说皇上的伤势并不致命,眼下之事,是要尽快给先帝举丧,请皇上登基。安抚属国、部族,向宋朝告哀;将五京道稳稳地控制好,再追捕耶律乙辛老贼——这几件事情,却是拖不得的。”
萧惟信也道:“如今玉玺不知所踪,天下疑惑,必须要尽快给天下人一个交待,宣布耶律乙辛的罪状。南京道与东京道已向皇上效忠,但是西京道杨遵勖却没有消息回来,上京留守萧挞得一向党附耶律乙辛,不可不防。”
“上京是我大辽根本之地,各帐、各部族大王、节度使不会追随耶律乙辛叛乱。可虑者,是耶律乙辛拥立宗室,胁迫引诱女直等部落与我为敌。如此上京与东京虽在吾手,上京道与东京道却永无安宁。杨遵勖若为耶律乙辛所惑,亦是大患——西京道临宋、夏两国,焉知狗急跳墙,贼子不会引狼入室?”萧素也有自己的担心。
耶律寅吉苦笑道:“皇上的伤势,没有三个月无法养好,至少要半个月到一个月才能起床行动,这登基大典,又要如何举行?”
“一定要尽快举行!”萧惟信沉声道,“耶律乙辛的罪状好定,便说马林水是耶律乙辛的奸细,受其指使弑杀先帝,后来又行刺皇上。下令全国悬赏捉拿耶律乙辛。”他说到此处,一直默不作声的撒拨与萧佑丹迅速对望了一眼,又立即分开。
萧岩寿自告奋勇道:“我来草拟诏书。”
“此外,就是要派大军前往上京临潢府与西京大同府……”
一瞬间,所有的人都沉默了——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离开中京。萧惟信领兵来得太迟了,萧素既不愿意让他一个人留在中京,也不愿意让他领大军出外;而萧佑丹也不敢在此时冒险,若让萧素领军出外,成功了,是不赏之功;失败了,是覆国之祸!
兵权在这个时候,必须牢牢由耶律濬掌握;耶律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