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却也是有利之事。非大有为之人,不敢及此。”
潘照临笑道:“然此次前来就教者,却是之后我家公子又提出的新计划。”他忽然走到马边,抽出一枝箭来,在地上画了几个圈,在旁边标上“汴京”、“广州”等字样,又画了几条水道陆道相联,便就在此地解说起石越的一系列政策来。王安石与智缘只是静静听他解说,始终不置一词。
这种态度,竟让潘照临心中亦惶惑起来。石越给他的指示,是要说服富弼、王安石支持自己的政策,特别是解除持兵禁令,以后后续的一系列政策:钢铁产业化,部分军器民营生产等等——实则这不过是军器监改革的进一步而已。军器监的一些军资,已经开始向民间采购,而非采用过往的“进贡”,更不是物无轻重,皆由军器监属下作坊来亲自生产的格局了。但是眼下,王安石的这种态度,却让潘照临感到莫测高深。他并不知道王安石对于石越的真正观感如何;而这种观感是不是会最终影响王安石的政治判断,他也不能把握。他在王安石身上感觉到的,是一种奇怪的气质……
“相公,依贫僧之见,这份计划,最终必然会通过。军屯之利,还有便利湖广四路以及川峡诸路漕运,这已是十分诱人。而亦不扰民,司马君实等人也不会反对。”智缘待潘照临说完,沉吟一会儿,便抢先开口说道,他本人十分认可这个计划。
王安石却只是沉吟不语。
潘照临试探着问道:“不知相公以为如何?我家公子说,任何计划,都不可能完美无缺,以他的才华见识,必然更有许多不尽如人意处……”
“子明之识,远在众人之上。”王安石打断了潘照临的话,沉声说道,“只是某虽无大病,然年弥高矣,衰亦滋极,稍似劳动,便不支持,朝中大事,实无精力关心。况且远在东南,亦不当于多论朝事。”
“士大夫当以天下兴亡为己任,岂可逃避自己的责任?”潘照临正色责备道。
“肉食者谋之可也。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老夫已经无意政治,只想退而著书,以老天年。西湖学院所译诸夷之书,虽多有晦涩不可解之处,然亦颇有真知灼见于其中。老夫老年丧子,功名之意已绝,只欲于学问中求一解脱。盼潘先生替老夫回复子明,望他能念同殿之情,吾尚有一子一女,便托他照顾。”王安石的回答,让潘照临与智缘都大吃一惊。
“相公之才,只怕天子不许隐居。”
“老夫已上表请求致仕,君臣相知一场,想来皇上会许我。”
“相公,此事亦非元泽之愿!”
“某一生抱负,已付东流,子明后起,政策谋略,远胜于吾,某又有何可坚执者?且吾儿既逝,某之抱负,更无后继者。曾子固、蔡持正之辈,虽则聪明多智,吏才敏捷,然恋于禄位,终难寄以大事者。惟一吕吉甫,或可期待,然此人之才智,亦无须他人帮助。”
“吕吉甫?”潘照临不觉摇了摇头,“真能继相公事业者,惟石公子一人而已。相公无非想要富国强兵,石公子必能让大宋国富兵强。”
王安石目光一闪,轻轻说道:“子明抱负,不止此尔!”
他这轻轻一句话,却如平地霹雳,将潘照临与智缘都吓了一跳。二人顿时脸色齐变,潘照临立时说道:“相公此言差矣,石公子忠心事国,岂有他志?”
王安石转过身去,摇头道:“我并非此意。老夫已知先生来意,若是有天使至此,询问老夫意见,老夫必然会凭心回答,绝不会欺瞒圣上。潘先生尽可放心,老夫于子明的政策,非常赞赏。”
潘照临注视王安石良久,他虽然任务完成,却又凭空添上一桩心事,也不知是高兴还是烦恼,表面上却只是恭恭敬敬地欠身说道:“得相公一言之赞,石公子行事,便可放心。石公子曾言道,天下士大夫中,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