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他这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但是高太后又如何相信?但是赵颢胸中的热切,她又岂能不知?高太后摇了摇头,道:“最好是你皇兄没事,都是一样的儿子……若有万一,我知道也阻不了你的心,但你能做到哪个地步,全看你的造化。群臣拥戴你,我亦不阻你;只是若你要逼宫夺位,我却也不能容你。只是万一你事成,我也不为孙儿求什么皇位——那是害了他。只让他有皇家的尊荣,便是你的仁爱了。”
赵颢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道:“若孩儿敢加害佣侄儿,便让我死后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罢、罢。”高太后心烦意乱地站起身来,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你好自为之吧。”说罢,也不再听赵颢多说什么,便出门回宫了。
某府。
“仙长可知富弼给皇上献了药方?”
“那是数日之前的事情了,我见从太医那里抄来的药方,无非是阿胶、当归、黄连、防风、毛姜之类,未必见效了。否则禁中早有消息传出来。”
“唔……”
“皇上已经到了大渐之期。连续处分朝廷重臣,摆明了是给新皇留人用了,把石越外放陕西路,更是做了等新皇亲政后再大用的打算。这明明是防止石越在新皇亲政前,官做得太大。奖赏司马光、文彦博、杨士芳,这几人是给新皇登基保驾的。禁中也开始封锁皇上的病情外泄,而班直往讲武学堂的培训计划也暂停——今天早上,还得到消息,八百里加急前往各地,召富弼、王安石等七八位元老重臣入京,事情已经一目了然……”
“嗯……”
“大丈夫生不能五鼎食,死亦当五鼎烹!此成王败寇之时,大人当速下决断。皇上摆明是支撑不下去了。但是若不能在富弼与王安石等人进京之前早定大局,待这一班元老重臣入京护卫幼主,一切都晚了。外有富弼、王安石、文彦博、司马光等人在朝堂上护主,内有狄詠、杨士芳统率侍卫,满朝大臣,谁敢有异议?就算是两宫太后,也抵不了这一干人的声望。大人可还记得英宗时,韩琦一人,就敢逼太皇太后撤帘之事?”
“但是我总觉得其中有什么地方不对……”
“大人,此时已经没有反悔的地步了。自古以来,行此大事者,最忌的就是犹豫不决。大人即便现在去告密,前途也已经毁了!你与我家大王,是在一条船上了。”
“仙长说哪里话来,我只是欲谨慎……”
“箭在弦上,不能不发。纵然明知不够周详,也不能等到富弼、王安石等人进京。何况,大人也不需要很明显地支持我家大王,只需要大人一封奏章,请求皇上为社稷计,早立储君。由此在朝中掀起讨论立储的话题。到时候,自然有人与大人呼应。”
“这倒是,若是一直风平浪静,又如何会有机会?”
次日。石越离开西京洛阳,走陆路前往京兆府长安。亦自这一天起,赵顼陆续接到数十封奏章,请他早立储君,以安天下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