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节
馆在西夏从事间谍活动,并且成效显著,但是这些人都自成势力,同样也是难以控制的危险人物。职方馆利用他们得到急需的更全面的西夏情报,也急切的需要利用他们为宋夏之后的战争作准备,却没有时间与精力来融化他们。因此他们始终是被猜忌的对象。
尽管这一切做得几乎不动声色,一般人无法觉察。但是她的使命,却让她对这些内幕知道得非常清楚。
她之所以被“空降”到兴庆府,原因就是因为石越相信她对付得了史十三。
“职方馆效忠的对象,只应当是大宋。除此以外,对任何人、任何理念的效忠,都是多余的,有害的。”这是石越对她说过的话,“任何人”,不包括皇帝,也不包括石越本人吗?真是惊世骇俗的话。当时她并没有多想这句话的含义,只觉得石越对自己说出这样“无父无君”的话来,不是太不谨慎,就是过于信任。
栎阳县君并不知道当时的士大夫说过更多的远比石越的话还要“无父无君”的话,她只知道,石越绝非是一个不谨慎的人。所以,当时她在意的只是那份信任。
不过,此时她又多明白了这句话的一层意思。
史十三这样的人,效忠的对象,绝不是大宋。所以,她有必要纠正他那些“多余的”、“有害的”想法。
虽然这整座宅子里的人,除了自己以外,都只奉史十三的号令。史十三只要抬抬手,她就可能被斩成肉酱。但是栎阳县君没有半点畏缩。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能谓不对。”史十三也不认为自己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外面的人,本是受李清之托,用的是李清的钱财,与大宋何曾有半分干系?”
“怎能说无干系?!长安已有明令,决不能助夏主重掌大权。况且这些人,史大哥之前不是也没有打算为李清所用吗?”
“此一时,彼一时。且长安也不曾说要让梁氏大胜,对于大宋而言,西夏内战才是上上之局。”史十三不知道长安的命令是出自何人的意志,但是宋朝似乎颇为忌惮秉常重掌大权后,日后失去出兵伐夏的正当性,因此虽然平素收买反梁派的西夏官员,表面上支持秉常亲政,挑唆西夏内斗,但是真到了事变即将发生之时,却变脸比变天还快,接连下达命令,硬是要将秉常往绝路上逼。对此,史十三颇不以为然,秉常是否走上绝路他不在乎,但是李清如果也因此走上绝路,那却是史十三无法接受的。
“史大哥果真以为这点人马加入进去,便一定可以改变局面吗?”栎阳县君尖锐得直刺问题的实质。来自国内的顾虑,绝非是因为他们不想看到西夏内战,而是认为不必要将辛苦积累的本钱,一把输在此时此地。秉常也许要孤注一掷,但是大宋不需要。
“主人。”史十三的黑衣童子走到门口,欠身说道:“嵬名荣率西厢班直向王宫去了。”
史十三脸黑了下来,逼视栎阳县主,冷冷地问道:“你要我坐视李清死在今日吗?”
“奴家只是不愿看到这些人去白白送死。”栎阳县君显得十分冷静,“嵬名荣还据有西厢之兵,大势已定,还带着这些人去送死,是不忠不义,不智不仁。”
史十三默然不语,脸色却更加黑沉。
“史大哥是为什么加入职方馆的?”栎阳县君清澈的目光,直视史十三的胸口,仿佛从那里可以看到他的内心。
“我为什么加入职方馆?!”史十三嘴角露出自嘲的苦笑。
“奴家虽是女子,但是却知道,史大哥加入职方馆,绝非是因为功名利禄,也绝非是因为私交旧谊!而是因为,史大哥虽在草莽,内心却始终是个儒侠!虽在异邦,但内心却始终是个宋人!”
史十三身子颤了一下,目光略略柔和下来。
“奴家知道史十三不是出卖朋友的人。史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