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堑长一智的功夫还不够,不然的话,有些人有些事是蛮可以拎得起,放得下的,至少不会整出戴军帽扎领带穿凉鞋的傻二哥效果,死胡同里问路没有回旋余地。说到最典型的实例,就是收拾齐副经理。那会儿,按说自己刚被黄处长在暗地里使过绊儿,再处理问题,该多加小心才是,然而自己稳当了没几天,又在三公司一个姓齐的副经理身上惹出了麻烦。
齐副经理在进口一批施工设备时,受贿三万美元,这是齐的老婆来到局里揭发的。齐不把老婆当老婆用,已经有好几年了,不然他老婆也不会铁了心往监狱里送他。邹云当时想,上次在黄处长身上失手,多半是因为自己在明处,黄处长在暗处,现在齐受贿人证物证都有,面对一条奄奄一息的丧家犬,何不踢上几脚,借机也好在大家面前,往回找找在黄处长身上丢掉的面子。于是脑袋一涨,邹云就去找李汉一和冯仲通气,李汉一听后,只是说上常委会说说吧。冯仲的态度是你邹书记和李书记的意思,就是我马仲的想法,在这件事上来了个两头买好。
那天上午开常委会,邹云先发制人,把齐副经理受贿的事儿往桌面上一掷,态度鲜明,响声干脆,其他常委见他抖开了纪委书记的架子,也就不好再张口说别的了,何况又是拔萝卜的事,谁不怕沾一手泥土,你邹云有本事,那你邹云就去干吧。会后,邹云趁热打铁,一猛子扎进去……自觉能在齐受贿这件事上听到阵阵喝彩声的邹云,却是没想到又一次把自己扔进了烂泥潭里,齐副经理把这桩受贿案的幕后人物——国家某部委里一位实权人物的儿子供了出来,事情一下子闹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把部长都惊动了,那天来部长气哼哼打来电话,叫他马上到部里去谈话。从北京一回来,邹云的脸盘就蔫了。几天以后,齐副经理一甩手,没事人似的辞职了,炒了能源局。
等从这次打击中缓过来,邹云不得不调整心态,就是在一些模模糊糊的事上,不再匆忙向能源局的人展示他的风采了,各种场合露脸也是静态多于动态,保持低调应酬,把压在手里的一封正想用什么办法尽快解决的联名申诉信,还有那几封在手里捏了近三个月的匿名举报信,悄然锁进保险柜里,暂时不想在条件不成熟,就是成熟了,也不能轻易下手的某些问题上尽情地动脑子了。
那封联名申诉信,是揭发李汉一儿子李凌的。
李凌曾经也是能源局职工,后来辞职了,自己开了公司,主要是做能源局的生意。当初,能源局第七生活小区使用的价值五百多万元的地板磁砖,都是李凌供的货。可是当时李凌并没有浮出水面,当时跟能源局有关部门签合同的飞越公司的法人姓沈。至于说后来,人们知道那个飞越公司的后台老板就是李凌,是在一年以后那批地板磁砖出现了严重的质量问题。事情一嚷嚷开,吃亏的职工不干了,到处讨要说法,还有人自费去了货源地唐山调查,结果就查出了猫腻,李凌进货时以次充好,差不多在磁砖上,赚走了一半的黑心钱。
受此事影响,李汉一在能源局的形象有些摇晃,人气指数曾一路下跌。直到这会儿,第七生活小区的居民还在不停地四处里告状,要求索赔,折腾的动静时而大,时而小,像这次上百人联名申诉,还是头一次。
而那几封匿名信,则是举报东能油品销售股份有限公司主要领导,有行贿受贿,贪污*等问题。邹云仔细研究过那几封匿名信,凭着直觉他认为,东能那里的问题少不了。
其实早在他来到上江前,就在部里听到了一些有关东能的传闻,说那里复杂就复杂在,是市局两家的营生,市里范书记直接管,李市长的身影贴不到边;而能源局这头是冯仲主抓,因为当初是一局的事,所以现在李汉一也没法插手。
邹云曾以检查工作和开座谈的名义,先后去过两次东能,惦着从大面上找点感觉,渴望从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