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枪声响,老子上战场!”
这三百来人是因为在冈古拉农场“闹事”,冲击场部机关,被冈古拉农场的场长高福海下令“拘押”起来了。“秘密”拘押在一个什么地方。事态有扩大的趋势。消息传出,军地各级组织十分震惊,迅速派人到冈古拉核实,直接找到这位姓高的老场长。但他矢口否认。说这几百人活得好好的。所谓“失踪”和“拘押”纯属造谣。调查人员提出要见见那些退伍军人和他们的家属,还要见见那两位北京来的正团级护送军官,以核实他那所谓的“活得好好的”说法。这位高姓场长却怎么也不让见,说,他刚把他们安置好,他们也正在逐步适应冈古拉的生活工作环境。一见外人,又会乱了心境,还是以不见为好。调查大员一定要见。老家伙说,信不过我?那好,一边说,一边稀里哗啦拉开他办公桌的破抽屉,取出农场的大红公章,农场党委常委会记录本,并从裤腰带上的那一大串钥匙里取下办公室和文件柜上的钥匙,往调查大员面前一拍,说,可以让你们见,但你们既然这么信不过我,那就先把我这场长兼书记给撤了,咱们再说别的。
“撤呀!死了张屠夫,还真吃活毛猪咧?啧!”我撇了撇嘴,大声说道。我了解这些人,在基层一把手位置上呆了多年,往往就觉得自己比天还大了,就以为这世界真的离不开他们了。其实,有什么呀!
“不了解情况,先莫瞎嚷嚷底咧。事情有恁简单,还要花这工夫,召集恁些人,上这鬼地方来开这秘密会咧?”张书记笑笑道。他一直在用搓得很细很长的一根纸捻子,来回擦拭着他的那个烟嘴子中的烟道。他那个烟嘴子倒是个好东西,看样子是用新疆和田玉雕制的。嘴头子上还加了个黄灿灿的铜箍。只是他烟抽得太厉害,那条烟道里常腻满了烟油,必须得经常擦拭。
冈古拉的这位高场长,我也曾有过耳闻,是个老资格,打过仗,曾经是个战斗英雄,转业到冈古拉以后,又多次被省地县各级评为劳模,还被某个部口树为全国性的先进人物。早些年,不仅在全省,而且在全国都造成过一定影响。虽然这些年,再评劳模时,他已经落选了,但在他家大屋的正墙上,至今还挂着一张在北京人民大会堂跟中央领导合影的黑白照片。那照片,扁扁的,差不多有一米多长。几千个英模排列在上头,每个人的脸只有大米粒儿那般大。对于这样一个人物,在没有完全搞清搞准情况前,当然是不能轻易地说撤就撤的。因此,他们经过反复研究,决定派一个人去“摸清情况”。而这个人,就是我。
“那……那……让我去当校长是假,实……实际上是要我去‘卧’……‘卧底’,搞‘情报’呐?”霎时间,我便觉得唇干舌燥,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了。我听说这位高场长这两年脾气变得极为暴躁。如果他轻易地连刚退伍来的一百五十多名老兵和北京来的两名正团级护送干部都敢收拾,那我这么个小白面书生,一旦有啥闪失,他还不把我当个小鸡娃子,给随便收拾了?
“莫急。莫急。听下去。耐心点。”宋振和这小子轻轻地笑道,并伸出他那根粗大而有点发黄发褐色的手指,朝我略略地晃了晃。这小子就是这样,越是在高层领导面前,他越是沉稳,越是明慧,也越是谦和。
“‘卧底’这提法不好。‘情报’的提法也不好。我们和高福海同志之间的矛盾到目前为止,还是人民内部的。这个政策底线,你们一定要把握好。”另一位领导好像刚从党校毕业,言谈举止间还留着许多的文气,一张嘴就跟我交代政策。
“你的任务还不仅仅是去摸情况哦。要比单纯摸情况,复杂得多,困难得多。你要有这个思想准备。”另一位领导说道。
“可原先说的是,让我去当校长……”我迟疑了好大一会儿,问。
那位领导笑了:“这任命依然有效啊。你还是要去当校长的啊。交给你的具体任务,和你去当校长,并不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