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再见韩起科
退离休后,回北京南城定居了。)她很干脆地答道:“是的。我当然要去。小分队的大部分人已经到北京了。我没走,就是因为还没找到韩起科。小分队的人都希望我能找到韩起科,并且把他也带到北京。大家能最后再聚一聚。”我说:“我能不能跟你们一起去参加这次聚会,一起见见高福海?”她说:“不行。”我问:“为什么?”她说:“请你别把它看作是一次聚会。”我再问:“不是聚会,能是啥?你自己刚才还说是‘再最后聚一聚’。”她愣怔了一下,沉沉地答道:“我这么说了吗?这不是聚会。是临终告别。”我说:“临终告别我也可以参加啊。说起来,我还是你们的校长哩。”她再次愣愣地打量了我一下,说道:“你跟我们不一样……”我说:“只要你们不把圈子划得太小,有啥不一样?”她突然激动起来,在客厅里来回走动了几下,重新回到我面前,大声说道:“当然不一样。人跟人能一样吗?我们跟韩起科就不一样。韩起科跟高场长也不一样。你掺和进来,会让我们所有的人都感到特别别扭的。高场长要死了。你知道吗?他要死了。他想单独跟我们告别。单独告别!”她眼眶里又一次涌满了泪水。
当天晚上,马桂花按韩起科给我的两个电话号码,拨通了其中的一个电话。这还是个长途电话。从区号看,它应该是省城里的电话。接电话的是一个女子。听声音,大约有三十岁左右,自称是韩起科的“老婆”。“你是他什么人呢?”对方问。听声音,好像一边在说话,一边还在嗑着瓜子。“我……我是他老同学。”马桂花答道。“老同学?好家伙!这个小文盲还有老同学咧?哈哈……哈哈……”“老婆”尖刻地笑道,声音浑厚,中气很足,似乎应该是个个头不小,体形也壮硕,胸腔和胸部都特别宽大和绵软的那种胖女子。“我能跟他说个事吗?”马桂花小心翼翼地问道。“他早就不跟我一块儿过了,这个小文盲,咋还把我的电话号码四处乱给人呢?他自己是咋跟你说的嘛,啊,老同学?你是啥时间跟他同的学?北大时期,还是清华时期?哈哈哈哈……老同学……”挖苦对方的同时,那“老婆”还在不断吐着瓜子壳儿和嚼着瓜子仁儿。马桂花实在听不下去了,说了句:“那就对不起了……打扰您了……”就要挂电话。对方却赶紧制止:“别别别。你还没把话说透亮哩,挂什么电话嘛。到底有啥话要我带给他?他昨天还给我打了个电话来,说是有人要打电话到我这儿来找他,除了原先小分队的那些老同学,别的一概都替他回了……你是哪儿的?”马桂花见她絮叨个没完了,忙说了声:“没事没事。”刚想挂电话。对方忙说:“老同学,咋的啦?有话就说呗。他刚才还打来电话问,今天有没有人留话给他。好像挺着急的样子。你到底有事没事?”马桂花还是说了声:“没事没事。”坚决地把电话给挂了。放下电话后,她显得特别的心烦意乱。我问她好几遍发生什么事了,她都没答理我。后来,她突然问我:“你见着韩起科时,他说没说,他结婚成家的事?”我说:“没有啊。一个字也没提到他结婚成家的事。怎么了?”她迟疑了一下,说道:“刚才……刚才那个接电话的人,是个女的……”我说:“女的又怎么了?”她说:“她自称是韩起科的老婆。”我说:“那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以他的年龄,也该有老婆了。”她怔怔地说:“但是……但是……”我说:“但什么是嘛。你干吗不把要说的话跟她说了呢?韩起科既然留了她的号码,就说明他跟她关系不一般。她肯定能把话给你带到韩起科那儿。你还管她自称是什么呢!”但马桂花却再也没给这个“老婆”打电话,一直熬到第二天天快亮时,才拨通韩起科留的另一个电话号码。这回接电话的人是个男的声音哑哑的,说起话来慢条斯理,听起来像个老人。他说他是“哈拉努里市第一监狱管教科。”马桂花一愣,心想,这电话怎么打到“监狱”里去了?忙问:“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