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意外怀孕
来了,“雪荣,你想报复我,让我断子绝孙吗!”
雪荣啪的一声挂了手机,自言自语,“真是岂有此理,怎么这副德行。”她把手机递给雪梅,“这事你要有个主心骨,不能听他的。”
雪梅不说话,她的眼睛像一汪活水,眼泪流下脸颊,又迅速蓄满眼眶。她六神无主,不知道听谁的好。听姐姐的,为了光明前途,轻装上阵,威风八面的。听任光达的,生儿育女,做个真正的女人,有滋有味的。但是,难道就找不到两全齐美的一条路吗?雪梅正在举棋不定,任光达的手机又打进来了,“雪梅,你别忘了咱俩的话呀。”他俩说过的什么话,雪梅一句也记不起来了。但雪梅记起任光达第一知道她怀孕消息时的态度,“你怎么又出尔反尔了?”任光达说,“那天我态度暧昧,是因为担心你经受不住打击,其实我一直就想有咱们爱情的结晶。你千万别做傻事啊!”雪梅哽咽着说,“光达,我心里太难受了!”
雪荣在一旁听着直跺脚,“你这样举棋不定的,那我就走了,我还一身的事情,我也不想做这个恶人了。”说完转身就走。
雪梅一把抓住姐姐,“你把我扔医院了?”
雪荣说,“你听听任光达说的什么屁话,说我想让他断子绝孙,噢,你未婚先孕,光彩呀?人都是要脸的。等结婚过几年再生孩子,你生不出来呀?真是不懂尿屎的东西!”
雪梅拖着姐姐向门诊大楼里走,雪荣看出妹妹决心已定,赶紧走在前面。
门诊大楼里进进出出不少人,妇科门口,一个个妇女不管是光鲜的,还是灰头土脸的,都愁眉苦脸的。有的坐在墙角披头散发,有的双手抱着窗棂号啕大哭。雪梅看了一阵阵揪心。姐姐说拿掉肚子里的孩子像蚊子咬了一口,哪里那么容易呀,看人家痛不欲生的样子,多可怕呀,进了医院那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雪荣在医院轻车熟路似的,人头很熟,跟她打招呼的白大褂很多。但雪荣没功夫与所有打招呼的白大褂们说话,她必须抢在任光达到来之前把妹妹肚子里的孩子拿掉。这是一项神圣的使命,对于妹妹的前途,对于丁家的地位,对于女人的尊严,都十分重要。她把雪梅稳住,让她站在那里不许乱走动,自己到处找一个同学。穿上白大褂戴上口罩,即使是同学也认不出来。雪荣向护士打听,正好那个同学当班。雪荣找到那位同学。寒暄几句,老同学还想和雪荣攀谈,说雪荣是同学骄傲女中豪杰之类恭维的话,但雪荣对那些溢美之词没什么兴趣,赶紧把老同学拉到一边小声嘀咕,请帮着妹妹流产。老同学问怀上几个月了,雪荣说刚反应,顶多两三个月。老同学说那就刮宫。
刮宫,小事一桩。
雪梅跟在雪荣身后进了妇科。没挂号,没看医生,就这么进了妇科。屋子里没人,转过一架屏风,是一张病床,高高的,窄窄的,不算太新的白床单,一头支着两个托子。雪梅想起要买些卫生纸来,就走出屏风。正碰上一个穿白大褂戴白帽子捂着白大口罩的胖子走进来,是男是女看不出来,嗡嗡地说了一句什么,意思好像是不用操心,什么都给你准备好了。雪梅退回屏风,咯吧,门反锁上了。唰,屏风的帘子拉上了,雪梅任凭白大褂摆布。“脱”,雪梅脱了裙子短裤。“躺下”,雪梅躺到床上。腿抬起来,雪梅把两腿架在支架上。接下来听不到白大褂的声音了,但是,雪梅却听到来自身体内部的声音,一种机器走进子宫并在那里旋转的声音,那声音带着消除后患的快感,带着牵肠刮肚的痛苦。她突然脑子里一片空白,仿佛身体一下变成了一个风洞,听得见呼呼的风声,找不到着力点;仿佛身体变成了一高山,听得见山涧的潺潺流水,却找不到山的根在哪里;仿佛身体膨胀成一个西瓜,有人在一头用刀子掏空了红瓤,空空的瓜皮不知滚向哪里。眼泪悄悄流下雪梅的脸颊,她多想抓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