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偷鸡食劳模自杀 讨说法市长被围
价值与非改不能活下去的经济现实之间的强烈冲突使这里成为一个雷区。现在,一个劳模自杀了,雷管已经点燃,千万不要引起连锁爆炸啊!
林光汉想到这里深深地出口长气,轻声地问:“王紧跟的名字是文化大革命时改的吧!"
苏南起回过头,“是这么回事。王紧跟原名叫王福根,他的父亲王双喜是重机厂五六十年代的劳模,‘文革’时当上了进驻大专院校的工宣队党支部书记。这父子俩都是上过报纸的英雄人物。一九六七年王福根托他父亲的福,没有下乡插队,过重机厂当了工人,后来进了重机集团的制冷厂。”
辛茅忧心忡忡地看着林光汉。“林市长,您看我的想法对不对,劳模是党和人民的财富,他们为共和国勤勤恳恳工作了一生,如果改革到连他们也活不下去的程度,那么这种改革还有什么意义?是不是到了我们该反思的时候了呢?”
林光汉觉得辛茅提的题目太大,没有回答。
繁华街道的两侧依然熙熙攘攘,高级饭店、精品大厦的大门人流进进出出,豪华车停在路边使路面变得狭窄。人们的正常生活并没有因劳动模范一家人自杀发生什么变化。林先汉目光有些惶惑,他不知道该怎样理解由他管理的这座城市,一个侧面是几乎所有的大中小国有企业亏损或严重亏损、大批工人下岗,一个侧面是灯红酒绿、大吃大喝,仿佛人人都腰缠万贯。究竟哪个侧面才是真实的呢?他想起了他看到过的一场残疾人坐轮椅上的篮球比赛,运动员个个都是胸肌发达、手臂有力,两条腿却瘦弱枯干。也许,这就是我的城市,一个坐在轮椅上参加竞争的城市,一个一半发达一半瘫痪的城市。
人行道上出现了三人一组、荷枪实弹的武警,这非比寻常的巡逻是防止工人闹事的紧急应变措施。
林光汉觉得自己坐在火药桶上。
两辆奥迪车谨慎地驶进了由一排排六十年代修建的简易楼组成的大院。七十年代的大地震在墙壁上留下了一道道裂缝。
林光汉指着墙上的裂缝不满地说:“千钟一天到晚忙些什么?市政府早决定拆除所有的简易楼,也拨了经费,怎么这里还剩下这么一大片?房倒屋塌要压死人的!”
辛茅冷笑说:“不用打听,科以上的干部肯定不会住在这鬼地方。听说重机集团的干部宿舍非常漂亮。”
王紧跟家住在十八排底层。苏南起尽管是第一次来,按照地址没向人打听,很快就找到了。
门口,站着两名警察,他们守住王紧跟的家门,阻止围观的人进来。见来了几个干部模样的人,堵在门口的几名退休工人、抱孩子的妇女和孩子们悄悄地离开了。
春节的热烈气氛还没有完全消失,家家窗户上贴着“福”字,门破旧得开着很大的缝隙。王家也不例外,门两侧贴着红纸黑字的印刷春联:
昨天好今天好明天更好
你也笑我也笑人人欢笑
守在门口的警察不认识林光汉,拦住了他们。
“你们是干啥的?”
苏南起低声神秘地说:“这是林市长,你要负责保护好首长的安全。”
警察点点头说:“你们要进就进去吧,请保护好现场,局里没来人勘查现场,动乱了就不好办。”
苏南起站在门口,往里看看,回过头问警察:“公安局怎么还没来人?”
“他们说警力不够,都忙着巡逻,抽不出人来。请进吧。”
苏南起和辛茅等先进去。林光汉跟着迈进已经磨得与地面一样平的门槛。红砖地很脏,从门外刮进来的风沙跟着脚步而入。
林光汉没有想到一个两代劳模的家庭这样寒酸,外屋除了一张破桌子和两条板凳什么也没有,破桌子上摆着一个铝锅和三只粗碗。只有墙上一张紧挨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