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韩江林挂了电话,面部紧张的表情松弛下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兰晓诗焦急地问,出了什么事吗?
韩江林说,屠书记让我马上赶回县里。
你不是生病住院吗?为什么叫你回去,会不会是一个陷阱?天然林事件工作组进驻白云时,许多涉林的干部得到消息纷纷外出回避,有些人就是被县里以工作的名义叫回,回来就被拘留审查,有的甚至被逮捕。
韩江林不安地说,我说生病住院,屠书记说知道我为什么生病,要我马上办理出院手术,他的语气温和,好像不是陷阱,再说我没有涉林。
兰晓诗边拨打父亲兰槐的电话,边对韩江林说,有部分案件出现在南江管辖地上,按说南江镇负有领导责任。
兰晓诗向父亲询问原因,兰槐不知道屠书记召回韩江林的事。
怎么办?兰晓诗也没了主意。毕竟没有经历过这类复杂的事情,一时无法做出决断。
韩江林一笑,老婆,我进去了,你给我送饭吧。
看把你吓的!兰晓诗说,父亲的意思是叫你回去,有事也必须去面对。
事实摆在那里,老老实实回去的进了笼子,跑了的不了了之。
这些还不是按照领导的意思办的!如果领导态度坚决,一定查个水落石出,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总有抓捕归案的一天。
韩江林鼓起上刀山下火海的决心,有意在妻子面前表现一点豪情壮志,说,戏谢幕了,必须回去向书记报到了。最后的声音低得听不见,声音背叛了他的意志,暴露了内心的怯懦。
晚上,韩江林回到白云,给屠书记打电话汇报。屠书记说他在办公室里,要韩江林立刻向他报告。
屠书记严肃的声音让韩江林心头压上了一个沉重的包袱,走上县委办公楼的楼梯,脚上像绑了两个沙袋,几乎迈不动步子。
屠书记的秘书小张见到韩江林,马上起身迎接,热情地问候,韩镇长来了?
韩江林勉强一笑,屠书记在吗?
小张朗声说,屠书记在等你。
小张过去打开屠书记的门,韩江林脑海里忽然浮现一出经典古戏场面,帘子拉开,刀斧手一拥而上一阵乱刀猛砍。
门打开,书记的办公室整洁干净,屠书记正在伏案批阅文案。韩江林走进去,在离屠书记办公桌三尺远的距离立正站立。按照领导和下属的关系,三尺的距离不远也不近,是一种双方可以接受的心理距离,双方身心处于比较放松的状态。
韩江林中规中矩地叫了一声,屠书记。屠书记方才抬起头,温和地说,你回来了?坐。屠书记亲切的声音让他紧张的心情缓和了一些。他没有坐,依然恭敬地站着。
你生病住院,没时间去看你,出了这么大的事件。屠书记顿了顿,过去只是听说通天娄子,天然林事件惊动了中央领导,这回白云都见识了通天娄子的后果,形势严峻到了谈林色变,人人自危,今后怎么谈林业产业结构调整,怎么谈发展!
官场本来就是一出大戏,一出大戏往往由无数的小戏共同组成。屠书记没有揭穿他所演的戏,证明住院这出戏演得还是成功的。韩江林心里的石头还没有落下,但已经没有刚进来时那么紧张了。
这是单一的农林产业结构必然经历的阵痛,这阵痛既然是一种历史结果,就不能过度地让我们的干部承担,屠书记轻轻拍了拍桌子,说,我向市委廖书记作了汇报,书记的意思也是如此,事件要妥善处理,产业结构调整要深化,干部要保护,不保护干部,以后谁来带领群众发展?像我们这样的林业资源大县,又怎么谈发展?
屠书记压抑久了,郁闷的心情需要发泄,向有一定职位、肩负一定领导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