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的部下发泄一番,寻找一点认同感,这是一种正常的心理诉求。韩江林能够理解书记的苦心,当然,领导做一件事情并非寻找一个单纯的意义,他之所以这么说,还有一个目的,想借助部下作为传声筒,把他的善意在一定范围内传播,获得更广泛的支持和认同。高明的领导者在传声筒的选择上非常慎重,除了忠诚还得具备相当的素质。在这种原则问题上,领导的意思更多的是暗示,而不会直接表达,选择一般的泛泛之辈当传声筒不能准确理解领导的意思,自然达不到传声的效果,更可怕的是有可能歪曲领导的想法,这就适得其反了。把领导比喻为一套马车,这套马车需要两个车轮。生活上,领导需要吹牛拍马的马屁精充当吹鼓手,在工作上,高明的领导会把重任交给素质高、能力和责任心强的部下。
屠书记说,案件的司法程序已经走完,该抓的抓了,该捕的捕了,现在轮到纪检上阵了,纪委调查分几个组进驻不同的县,驻白云的是市纪委常委、监察局副局长石瑞良,此人死板专横,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在市纪委机关人称屎壳郎。
只有出身市级机关、彼此知根知底,才敢于这样评价,韩江林心里笑了,拼命止住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
此君对上媚态万分。
韩江林心想,不媚上能够进入市纪委常委班子吗?
对下面却心狠手辣。
韩江林又一转念,不心狠手辣哪能邀功请赏?自古以来,心狠手辣只是一种手段,算不得人的性格,更不能说是人的品质和作风。处理政治对手,有哪一位书生心慈手软?写出《曾国藩家书》、无处不表现长者风范的曾国藩,在镇压太平天国的过程中,因心狠手辣而被称为曾屠夫。
想到居然在心里与屠书记一唱一合,唱起对手戏,韩江林觉得十分有趣,心情开始放松起来。
这次屎壳郎扛着鸡毛令箭下来,按理应当由一位县级领导全程陪同,但县领导大多沾了那么一点点木字,人人怕沾上那一股子屎气,想来想去,只有你出面最为合适,一、你是南江镇镇长,纪委的调查主要以南江为主;二、你没有沾上木字,身正不怕影子歪,市委廖书记明确表示尽量不追究领导责任,如果市纪委追究领导责任,有市委和县委顶着,天虽然捅了娄子,但不会塌下来;三、从私人关系上来说,屎壳郎曾任过潘书记的秘书,属于潘书记的人,兰家与潘书记有渊源,他可以不买白云县委的账,但他不能不买潘书记的账。
韩江林惊讶地看着屠书记,政治如棋,下棋走一步看三步,他下韩江林这着棋已经看了三四步。屠书记竟然对兰家和潘书记的关系如此清楚,看来他到白云上任时暗地里带上了《红楼梦》里所谓的护身符。
这次事件来势汹汹,县委以及时采取有效的对策接住了第一招,这次就看你能不能接住纪委的重拳了。
屠书记的话让韩江林既兴奋又紧张,心里感谢屠书记的信任,但又怕自己不能很好地完成任务,对不起县里的领导,不安地说,请书记指导一个应对的策略。
屠书记凝视着韩江林,韩江林感到千钧重担压上了肩,没有回避。屠书记点了点头说,你身后是白云几十位科级干部的命运,你要用智慧保护他们。
屠书记目光转向了黑暗的窗外,淡淡地笑,要想尽一切办法搞好服务,在特殊情况下不惜牺牲自己。
绵里藏针,看似不经意的话里深藏政治玄机,这就是领导艺术。在县里,书记的话仿佛是圣旨,韩江林从屠书记最后几句话里得到了所需要的手段暗示,经费保证,甚至还有政治上的承诺,完全可以放心大胆履行职责了。
走在清冷的街道上,清凉的夜风迎面一吹,韩江林兴奋而纷乱的脑子清醒了。县里对上级的纪检司法调查不是积极配合,而是千方百计研究应对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