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唇。而是像那些查理·麦卡锡(一九〇三至一九七八,才华洋溢的美籍木偶傀儡戏表演大师,纵横广播、电视、电影和舞台等娱乐领域)之流的角色,嘴巴一张一合。休假,休假,安德森听见了。他的立场确实表明清楚了吗?他倾身向前,慢条斯理地再度说道:“我不要休假。”
这些傀儡耸了耸肩,他们唯妙唯肖的动作堪称举世无双。威威做了一番长篇大论。威威是个聪明人,他的口才可以说得天花乱坠,把死的说成活的。关于他继女的事,也许他可以说给这些傀儡听?但他反而谈起了童装世界的事。什么样的身分就该说什么样的话。安德森噤声不语,直视着雷佛顿烟斗中呈螺旋状袅袅升起的烟雾。威威说个不停,而那几个牵线木偶的脸色愈发消沉黯淡。没什么差别,威威说道。安德森无法忍受他们随后摆出来的迎合笑脸。没有差别,难道失去这名客户和失去所有的客户,这之间一点差别也没有吗?这其中的意义,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吗?尔后,在有意窃听的情形下,他听到别的相关措词:“长期休假,支付半薪。”接着是——他几乎要热泪盈眶了——“赞同。”啊,赞同!你的名字就是罪过、马虎决定的迫害,以及蓄意的恶行!
这会儿威威已结束演说,而其中一个牵线木偶无疑会接腔吧。但众人却是几近顺从地等他开口,仿佛想知道他对威威的废话有何感想。让他们如愿以偿吧,就把他私下得知之事当成玩具气枪,对这三个没本事又自命不凡、似机器般呆板的游魂来个扫射痛击吧。派尔老兄,你的“性趣”在米里安街的分类是哪一种呀?威威,你昨晚在哪个房间睡觉呀?雷佛,这一回你那只黑手,又在诉诸情感地勒索谁呀?说啊。或者,事情可以简化点、友善些,且让我个人的强出头,唤起渴望道德重整的行动。在座的各位——在这半梦半醒的世界里,你们都是魅力与幼稚参半的天才——来了,你们引颈期待已久,有关我整个不为人所知的私密生活大公开来了。听着,你们要好好洗耳恭听啊。
这番话真是震口铄金。事实上,这些话有说出来吗?安德森狡猾地环顾着眼前那三张戴着遗憾表情的僵硬面具,当下知道这番话没说出口。在这几个傀儡面前,还是别说出来的好。他陷入为他准备的舒适座椅中,宛若关在铁笼中的囚犯微微一笑,挥挥手,拒绝抗辩。众法官宣布判决。在身心两方面,安德森现在都是放松而显露疲态,他以几近放荡不羁的姿势,懒洋洋地躺在椅上,一旦放弃了这个真实世界,他感觉到情绪的紧张立刻获得缓和。声轨恢复了正常;就像一具行尸走肉奇迹似地被赋予听力,他耳闻了自己墓碑旁正朗诵着挽歌。
好心的雷佛把烟斗从嘴上拿下来以示对死者的尊敬,然后说道,上帝才晓得,他们没有一个人希望失去老安迪。文案部门里和他共事的小老弟一直都很喜欢安迪,制作部的那群小伙子欣赏安迪,美术部的人看安迪很顺眼,还有——最后是最不重要的单位——董事会,也喜欢安迪。他是一个伟大的工作伙伴,对组织有建设性的贡献、热心积极、不屈不挠,是一天二十四小时全天候待命的员工。雷佛满怀特殊情感,提到了团队精神的问题,因为他自己不久前就是个桀骜不驯的小毛头。文案总监是上不了台面或是表现得不错,这之间的差别他清楚得很。他想要说的是,安迪待人总是光明磊落。要不是后来几个月,安迪的工作表现和过往不一样了,这事雷佛非说不可。以往总是效率十足——安迪从未无法胜任——只是不知为何而缺少活力。雷佛说道,这些经由他检视并忧心忡忡的小小要点,他并未一一列举,不过安迪应该都记得。他试着要减轻安迪的工作负担,但是——这个好家伙是个工作狂,如果你暗示他工作过度,他还会摆臭脸给你看。而且不到一个月前,老安迪才刚经历了男人所能承受的最无情打击。从那时起,他的工作——雷佛噘起嘴唇,目光低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