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发挥我的职业能力。”
“挨家挨户征订杂志?”我终于把碾碎的咖啡豆装进滤网,揿下红色按钮。机器开始嘶嘶呜呜运转。
“不是。”她笑道,脸红了。她的局促让我冷静下来。我用海绵擦拭厨台,取出一块恩滕曼蛋糕放在台面上。她说:“不过我确实注意到订阅人里没有你。”
“哈,你知道我只读色情文学和漫画。”我拿起雏菊咖啡杯,“再说了,一年只出四期?那算是什么杂志?”
“我们管它叫季刊(quarter)。”
“什么?我还以为意思是每份卖两毛五呢,就像《邮报》以前的价钱。你的杂志应该叫十块刊。”
她笑得更热烈了。“我都忘了你有多风趣。”她说。
“天,谢谢。”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这是优点。”
我倒了两杯咖啡,在她对面坐下,两人之间是一夸脱瓶的牛奶。“谢谢夸奖。”我说。
“实话实说,我很吃惊。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还以为你会比你现在看上去这样更心烦意乱呢。”
“我确实比我现在看上去这样心烦意乱。”我突然心烦意乱,胃里和额头尤其不舒服。我用双手拢了拢头发。“但我算是还好吧。”我又说,事实如此。
“那好,我认为你勇敢得不可思议。我们都这么认为。”我心想这个“我们”是谁,但不想打断她的连串恭维。“所以我今天才会来。为了尽可能提供帮助。我们对你受到的现实威胁无能为力,但我们可以组织一支作家纵队,就像西班牙内战时那样。”
我仿佛看到一幅画面:戴夫·埃格斯和乔纳森·勒瑟姆身穿同款风衣,拿着手电筒坐在车里监视我这幢楼,等待德里罗小队长用步话机下达指令。
“很好。”我说,“一帮神经过敏的家伙武装起来,我们恐怕会自杀或者自相残杀。”
“没错。说到对抗现实威胁,我们的力量毫无用处。但我们可以帮你打抽象的文字战争。警方的骚扰。调查局扣留你的文件。我已经搜集到了足够多的名字,可以发动一场请愿。许多人发邮件询问他们能如何帮忙。”
“什么人?”
“你明白的,出版业的人。比方说你那晚见过的一些作家。我想从在《时报》上发布公开信开始。我和瑞安谈过,他很愿意共同主持一场慈善朗读会,筹集费用打官司。我还给国际笔会打了电话。”
我笑道:“我能搞定,不过还是谢谢你。”
“你确定?”
“对,非常确定。”
“我知道你会拒绝,但请不要被他们吓住。你必须写出这本书。你要答应我。”
“我答应你。”
“你会考虑我的提议吗?要是我能帮忙请一定告诉我。”
“当然。”
她起身,我也起身。她隔着厨台抚摸我的面颊。我一动不动,就仿佛蝴蝶落在了我的手背上。
“说起来,”她说,“当然是非常客观地说,你现在非常迷人。这件事好像让你脱胎换骨了。”
“我后脑勺有个非常性感的肿包,想摸一摸吗?”
“想,挺想,”她亲吻我的面颊,“但我不会。”
珍妮走后,我思前想后,意识到她看见了但我没有发现的变化是什么。没错,我筋疲力尽,神经紧张,无所适从。我惊恐绝望,而且——最主要的——非常害怕。但多年以来第一次,我不再消沉。给你一条心理建设小贴士:没有什么比恐惧更能让我们充满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