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班时间只有一条狗陪伴他。工资水平和原来差不多,但没有奖金,更没有劳保,无论再干多长时间,身份永远是临时工,看不出能有什么光明前景。
叶毛负伤留下残疾,让他父母精神上很受摧残。叶国林不仅身体每况愈下,心情也越来越差。寇粉英明明知道小儿子落下残疾很吃亏,但又不知从哪里能讨回公道。找保安公司,人家说他们已经按照相关规定承担了责任,事故是在工厂出的,解决遗留问题应该找工厂,或者让伤害叶毛的犯罪分子赔偿。犯罪分子已经锒铛入狱,不见得能给赔偿。要说那家工厂吧,人家不仅承担了叶毛的医疗费用,还继续给叶毛安排岗位,发工资,似乎做得蛮有人情味。寇粉英去找过厂长,人家客客气气,既表示同情又答应尽量照顾。这样以来她不知道还能到哪里去找,觉得这也算天灾人祸吧,只能自认倒霉。
叶国林却不甘心,他认为关键问题在于能否借这个机会解决叶毛的就业问题。尽管迟胜愚这王八蛋坚持不招工,可叶毛为祁北集团下属的工厂保卫财产安全负了伤,落下残疾,会影响孩子一生。这种情况下我不找集团领导找谁?他们再不给孩子安排工作,天理人情都说不过去!他和老伴商量这件事,寇粉英说:“迟胜愚那么牛皮,人家认得你是谁?你去找恐怕连门也进不了。我觉得,咱应该继续找那家工厂的头头,毛毛是在他们那里出的事,现在还给他们干活,你缠着他,看看能不能把毛毛弄成正式职工。要有个长期的、稳定的饭碗咱就满足了,哪怕挣钱不多,吃不了肉喝口汤也行。”叶国林觉得老伴说得有道理。
老两口正商量叶毛的事,门口传来叶牛牛的喊叫声:“爷爷、奶奶,我是牛牛!奶奶开门……”
“牛牛,谁送你来的?”寇粉英赶忙打开门,看孙子身后没有人,问道。
“我妈和我爸爸打架,她说不管我了,把我送到楼下就走了,叫我来找爷爷奶奶。”牛牛说。
寇粉英赶紧跑到阳台上,看见一辆出租车从楼下开走了,估计儿媳妇在车里。
“唉,正愁毛毛呢,蛋蛋又跟媳妇闹起来了。我给牛牛弄点儿吃的,你照看着,我到大儿子那里去一趟,看看咋回事。”寇粉英对老伴说。无端地又添忧愁,她心里堵得慌。
寇粉英赶到大儿子家,莉莉不在,叶蛋一个人生闷气。地上一片狼藉,有玻璃杯碎片,还有用作武器的小笤帚、擀面杖啥的。她没来之前,儿子用被子蒙着头睡觉,床上被褥不整。
“蛋蛋,又咋啦?看你跟媳妇闹的。”寇粉英动手收拾乱七八糟的房间。
“妈,日子过不成了。”叶蛋坐起身,眼睛里全是血丝,表情也十分委屈。
“到底咋回事儿?”
“妈呀,没法说。莉莉不要脸,我不想和她过了,哪怕打光棍儿。”
“你咋说傻话呢?媳妇不是一件衣服、一只袜子,你说不要就不要了?咱家穷,日子艰难,娶个媳妇不容易。还有牛牛,你不要莉莉,娃谁管呢?我年龄大了,身体不好,你爸又是癌症……”寇粉英说着眼泪直流。
“她总不应该做不要脸的事情啊!”
“你俩打架到底为啥?你跟妈说说。”
“没法说,妈!”叶蛋哭了,大小伙子哭得呜呜的。
原来,自从叶国林得癌症住院治疗,老两口顾不上给带孩子,叶蛋和莉莉的生活境况越来越拮据。和周围家境好的同学、朋友比,莉莉总觉得自己过着不像人的生活。吃的粗茶淡饭,对付一顿是一顿,水果、零食统统是奢望,基本不敢染指。哪个女人都希望穿得光鲜、时髦,能满足虚荣,也能增加自信,可是莉莉几乎连一件像样的、称心如意的衣服也没有。还有孩子,总不能打扮得跟小叫花子一样吧?看见别人家孩子吃好的、穿好的、有新奇的玩具,叶牛牛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