蛎鹬
“乍看以为是布料上有瑕疵,可仔细观察,就知道绝非如此。这是精心在布料上织出的花纹。”
“还真是。”
“这就怪了,我从来没有听说中国有蛎鹬。想来中国也是有水鸟的,可那边的人,又怎么可能知道,这种光琳风格的图样呢。”
瘦松点头道:“此话有理。”
“我怎么想都觉得:这料子是日本人织的。搞不好,长崎屋的粗毛织里有猫腻。趁掌柜的没到,我们三个人再分头去找一找。”
花世立刻应道:“好,找找看吧。”
她不愧是吟味方的女儿,对这种事上手很快。
花世将布匹抱在一起,往走廊这边拉开,伸手摸索布料的两侧,仔细查看后,说道:“我这里没有。”
痩松这边也没有发现,抬头说道:“我这边也没有。”
“看来只有那一匹布上藏有花纹呀,这就更奇怪了。”阿古十郎不禁满脸疑惑,手托着肥大的下巴,沉吟起来,“到底为什么要如此费劲地,织出这样的花纹来呢?”
正说活间,掌柜又拿了几匹做腰带的布料进来。三人各自拿一些布料展开,若无其事地细细查看着。可是,新拿来的布里,也没有发现蛎鹬花纹。
花世说:“过几天再挑。”把长崎屋的掌柜打发回去,有些不快地皱眉道:“为什么要织这个花纹呢……总觉得有点害怕呢。”
话音未落,侍女刚好把阿琴带进了屋里。
阿琴是春木町一家名为“丰田屋”的包装袋商家的女儿,与花世同门学舞蹈。她长着一张京都人偶般精致的脸,是个天真无邪的姑娘,时常与阿古十郎拌嘴。
她一进屋里,便走到颚十郎身边说道:“哟,阿古先生,你好。上次竟敢捉弄我,人家特意拿来绯樱枝条,你却用那枝条戳我的鼻子。今天我可得好好算算这笔账,你给我记住了。”
花世将瓶子和酒盅,从偶人供坛上取下来,放到阿琴面前,道:“好,加油,我也帮你。”
颚十郎双手环抱,沉吟不语,没有理她。
阿琴抱起酒瓶和酒盅站起,往阿古十郎身边走去,身上的粗毛织腰带,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说道:“要是喝口白甜酒就醉倒了,倒是可靠。”
花世眼尖,忙道:“哎呀,琴姑娘,这腰带真漂亮,是在长崎屋买的吗?”
“对,是啊。我看到有好的斜纹缎料子,便买来做腰带了。”
她往十郎的酒盅里倒酒,道:“请喝吧,我今天一定灌醉你。”
阿古十郎摸着下巴,嘿嘿笑道:“琴姑娘,我如果醉了,说不定会调戏女孩子哦。”
“好呀,尽管来吧!……在与力家里喝酒,有什么好害怕的。”
“那我来真的了?”
“好,有请。”
“那你先把这条腰带解下来吧?”
阿琴爽快地起身解开腰带,说道:“好了,解开了,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调戏本小姐。”
颚十郎拿过阿琴的腰带,仔细打量两端,突然说道:“喂!瘦松,花世,这里也有蛎鹬!……”
比丘尼
次日一早,仙波阿古十郎照常在租来的小屋二楼里面睡大觉,忽然听到楼下墙外,有人气势汹汹地吼道:“喂!喂!……”
颚十郎从窗口探头一看,只见舅舅庄兵卫正站在路上,赤铜色的光头冒着蒸汽。赤红的脸上一双三白眼,板起脸来,好像不动明王和鬼瓦。这个老人仿佛为发火而生,其实人特别好,有些任性却很单纯,很容易哄他。他每次都让颚十郎哄得晕头转向,最后被骗走零花钱。
庄兵卫表面上嫌外甥十郎,就是不把自己当舅舅,只顾恣意妄为,恨他恨得牙痒痒,可是,心里其实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