蛎鹬
十郎百般宠爱。
在他的眼中,阿古十郎看似呆傻,做什么都慢慢悠悠,却是个极有实力的孩子。但是,这个老爷子脾气很倔、好逞强,所以绝不会将这一想法流露、每次见到颚十郎,只会瞪着眼睛破口训斥。
奈何颚十郎早就看破了他的这种心理,知道老爷子脸色难看,心眼却好,只要美言几句,便会对自己言听计从,所以,打一开始,他就没把舅舅的训斥当回事。
仙波阿古十郎靠在窗边,支着脑袋,用手托着如大朵夕颜花一般的长下巴,略带轻视意味地笑道:“哎哟,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庄兵卫当即眼角一竖,喝了一声:“休得无礼,什么叫风把我吹来了!……你这臭小子把我当什么呢!别看我这副样子,我可是……”
“北番奉行所的与力笔头,对吧?……您每次都是这一句。好好好,快别生气了,气饱了会闹肚子的。”阿古十郎连忙好言相劝,“话说回来,从上往下看您的脑袋,真是蔚为奇观啊,好像黄铜灯油碟上顶着一根灯芯。”
颚十郎口无遮拦地说着俏皮话,突然话锋一转道:“您为何特意来找我?莫非是出了疑难事件,你解决不了啦,来找我出主意呀?看在我们血浓于水的舅甥关系上,我随时愿意帮忙。”
庄兵卫闻言大怒,拍着膝盖斥道:“大蠢材!对你客气一点,倒给我蹬鼻子上脸了!……我、我要是得找你帮忙出主意,哪做得了堂堂的吟味方?岂有此理!……”
“呵呵,那是为了别的事情咯?”
“今天早上,镰仓河岸发现了一具奇怪的女人尸体。我想趁南番奉行所的人还没有赶到,让你这个新手组员,学习见识一下,所以才特意上门找你!……你小子可得好好感谢我。喂,别在那里支着脑袋了,快点给我下来,你这臭小子!……”
其实,实情并非如此。
庄兵卫在印盒丢失时死撑到底,全靠阿古十郎巧妙伸出援手,才使事件得到解决。颚十郎不仅帮忙找到盒子,还将这功劳拱手让给舅舅,让老爷子脸上很是有光。
虽说仙波阿古十郎平时一脸呆蠢,只会傻笑,却能迅速将如此复杂的案情分析清楚,还沉着冷静地,把事情处理妥帖。庄兵卫的手下,没有一个人拥有这般聪明才智。一想到如此逸才,是与自己血缘相通的亲外甥,老爷子就按捺不住心中的欣喜之情。
他打算引出仙波阿古十郎出来查案,将这次河边浮尸案的功劳,归入本家囊中,以此打响庄兵卫组和北番奉行所的名声。
两人赶到镰仓河岸时,南番奉行所的人还没到。那具女人尸体还保持着原样,依旧泡在水中,两人让杂役用竹竿,将尸体撩拨到岸边。
死者年纪二十二、三岁,面容清瘦,脸型偏长,额头和脸颊上都有皱纹,胸口不知是不是因为疾病,非常消瘦平坦,肚子也不像一般溺死者那样胀大。
死者穿着一件木兰色的法衣,下身却没穿红色的裾除,看样子不是行脚比丘尼,而是住在尼姑庵里的。河岸边放着一双后跟略高、穿着光面木屐带的比丘尼草鞋。
阿古十郎袖手站在一边,愣愣地望着那双草鞋。他伸手拿过鞋子,翻过鞋底看了一眼,又随手扔回地上。
南番奉行所的同心侍卫稍后赶到,三下五除二验完尸首,做了一些记录,便和庄兵卫点头致意,速速收队走了。
南番奉行所的人刚走,瘦松就来了。
庄兵卫性急地问道:“怎么样,身份查明了吗?”
瘦松擦了擦汗,答道:“没有,这事真奇怪。我派手下所有探子去查,江户城里的尼姑庵,自然不在话下,就连旅所弁天和表橹的比丘尼留宿所,也都让人查了一遍,可是,并没查到有人出家、出逃。我还让他们查了杂役所的劝化比丘尼,也没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