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冰
这屋子里的部屋头,两腿微分跪坐着,探出身道:“哎,实在莫名其妙。就因为阿为和阿寅,连带我们都被臭骂一顿,真是无妄之灾。要怪都怪他们两个,不就是有人撞了轿子吗,竟然被撞得人仰轿翻,实在丢人。”
“你也别说得这么狠,凡事都有个巧劲。要是不巧,榻榻米上跌一跤,也能被崴了脚。这事我刚在有马澡堂听说了。其实那抢冰的嫌疑人,正巧和我住在同一间长屋哩。”
仙波阿古十郎将源右卫门的十岁儿子,患疫症发烧一病不起的事,和他去讨冰碰了一鼻子灰,一时冲动说了气话的事,原原本本讲给大家听。屋里登时静了下来,还有人不时地抽鼻子。
部屋头边拿手揩鼻头,边道:“我不知背后竟有这样的事,一直生气地咒骂那人莽撞、说他没骨气。早知有这事,真不该说那么狠毒的话来。”
“大家也都听到了,这事实在凄凉,我正在努力想法子,把他救出来。”
“好好好!……”大众杂工一齐附和。
“要说这救法,还须得求各位助我一臂之力。”颚十郎环视着众人役,“如何,大家肯不肯帮这个忙呀?”
部屋头起身道:“这有什么肯不肯的。轿夫只会抬轿,看着不起眼,可我们喝的,都是河里的活水,胆子大,抑强扶弱自然不在话下!……即便看到韦驮天身穿皮衣,骑在鬼鹿毛上,我们都不带打颤。管他那个藤波还是蛆波有多厉害,只要他敢随便动青地一根毫毛,我们立马动员,全江户三百五十六间宅邸的杂役,加上卧烟,将南番奉行所砸个片瓦不留!……马鹿野郎!……马鹿野郎!……”
颚十郎摸了摸长下巴道:“你别太激动。我想求大家帮的忙,用不着这么兴师动众,大张旗鼓,刀光剑影,杀气腾腾。能劳烦阿为和阿寅,将那送贡冰的轿子抬出来,再跑一趟一之桥御门吗?”
部屋头诧道:“哎,让阿为和阿寅抬轿子?这又是为什么?”
“我想让他们和前天抬贡冰时一样,正好花四十分钟,从冰室跑到一之桥。”
“四十分钟?……您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呀?”部屋头子一脸好奇。
阿古十郎正色道:“贡冰轿子出冰室后,不论冰见役手脚多麻利,要将那么多冰雪分完,怎么也得花上三十分钟。轿子出冰室,要四十分钟才到一之桥,那在轿子出发后三十分钟,再开始追,到底能不能赶上轿子呢?”
部屋头一拍膝盖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我们抬着轿子出发,您想试试过三十分钟后开始追,到底能不能追上吧!……”
“要帮青地,此乃第一要务。若怎么都追不上,那此案就不可能是他干的。追得上追不上,与青地到底有没有罪息息相关。”颚十郎顿了顿,继续说道,“劳烦你们哪位,去那天的冰见役那儿走一趟,问当天究竞是何时开始分冰,又是何时分完。我这就去金助町的舅舅那里,把他的怀表借出来。我一回来,马上就要用轿子,你们把轿子搬到冰室门口候着吧。”
“好嘞!……”部屋头子答应一声,匆匆回头吩咐着,“喂,阿为、阿寅,你俩去停轿间把那轿子搬出来,放个和贡冰箱子,差不多重的东西在里边。”
“好的!……”几个杂工一齐答应着,站起身来。
金助町就在附近,阿古十郎从舅舅这里借了怀表,赶到冰室一看,那杂工宿舍里的杂工全出来了,正等着颚十郎呢。
“好多人呀!……”颚十郎一脸笑容。
“反正要跑,我们想跟在您后边,大家一起跑,好威风一些。”
颚十郎摆摆手道:“不行不行,这么多人太显眼。我只要阿为、阿寅和部屋头子,这三人就够了。话说,冰见役怎么说的,冰发完是几点呀?”
一个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