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病房
法开口的状态,如果他是死于医疗事故,那我无论如何要弄清真相。
“那个病历记录的空白之处,我还想再了解一下。”
“那要找麻醉科的医生了。负责森内先生手术麻醉的就是今晚值夜班的主任,要不要我现在联系他?”
“方便吗,都这么晚了?”
“没关系,那位医生有失眠症,在值班室就是一个劲儿地看书。刚才还来查过房呢。”
集中治疗室属于麻醉科管辖,我在照料父亲的时候就听说了。小护士走出了房间,大概是给麻醉科主任打电话去了。
“主任说可以去见他,您去一下麻醉科值班室吧。过了ICU,往右拐到底就是。”小个子护士露出了可爱的笑容。
麻醉科的值班室在灯光昏暗的走廊尽头。一敲门,屋内传来闷声闷气的“请进”声。
“我是森内逸人的家属。这个时候来打扰您真是失礼。”我惴惴不安地旋开门,只见钢管椅上坐着一个五短身材、戴着一副深度近视眼镜的医生。
“请坐。”他让我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房间没有窗,唯一的光源就是桌子上的台灯。
“听说您想了解治疗上的一些事情,没关系,有什么疑问您尽管问,我也会照实说明。不管怎么说,医患之间,相互信赖是最为重要的,您说是吧?”
“谢谢!是这样……”
我刚想开口,麻醉科主任眨着被凹透镜缩小的眼睛,继续说道:“现在的病员对医院治疗有很多误解的地方,需要取得充分的理解。一般的人之所以会有错误的印象,全在于受报纸等大众媒体的误导。现在电视里有很多谈论医疗的节目,网络上也到处是这方面的信息。还有什么‘值得信赖的医院’之类的排行榜图书呢。有的比较靠谱,也有不少纯粹是卖弄噱头的虚假信息。”
“嗯,我是想问一下……”
“还有,病人往往只关心与自己的疾病有关的信息,他不是静下心来去学习,而是只顾着自己眼前的问题去了解,所以总是缺少平衡性。对常见的症状抱有过度的恐惧,把一些很平常的症状看得过于夸大,期待不切实际的治疗,甚至还有人迷信进口药,弄得现场一片混乱。嗯,倒也不是说我不理解您的心情……”
我抬腕看了一下表,轻轻咳了一声。离开内科病房到现在快一个小时了,我还得回去处理父亲的后事。
也许是察觉了我的想法,麻醉科主任打住了话头,面无表情地等待着我的发问。
“是这样的,我父亲动没动过手术,各位医生说法不一,刚才在集中治疗室听说您是负责手术麻醉的,所以我想找您核实一下。”
麻醉科主任打开了桌子上A3尺寸大小的文件夹。
“哪天的手术?四天前?做麻醉的病人太多,我记不清了。啊,是这个!森内逸人,没错,是我做的。”
“手术没中止吧?”
“没有。”
看来,父亲是做了手术的。总算得到了确切的回答,我不由得吁了一口气。
“顺便问一下您,我父亲做的是什么手术?”
“那倒不清楚,我只专心于麻醉的事。麻醉师在手术过程中要每隔五分钟为病人测一次血压、脉搏、体温、尿量,还得计算输液量,控制好电解质平衡和输氧浓度,注射肌肉松弛剂,忙都忙不过来,哪有空闲去看做的什么手术!”
麻醉科主任将麻醉记录递到我面前。这个记录和集中治疗室的一样,图表下是一排排密密麻麻的数字,其间还填充着米粒大小的字,写的是处置的内容和病人的反应。这样看来,麻醉师确实是没有时间去关心手术的事。
“嗯,看起来应该是做了手术的。”
“这既可以说做过,也可以说没有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