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送行
谢彩凤说:“老书记,我现在才晓得章程是章区长的公子,老书记和章区长真的是亲兄弟……”
癞子书记摆摆手:“谢大经理……不,不要提他……”
谢彩凤说:“我也知道手足相煎的事情,没想发生在我们敬爱的章区长和章书记之间——”
“不,不要说了……”癞子书记挣起身,脖子上青筋蹿起老高,连眼泪也下来了。
谢彩凤轻蔑地一笑。“老书记,其实章区长是为你好。你想,你也就是小学毕业文化,能有多大出息?你在码头极好,脚一跺地皮就得抖三抖。你老人家可是名副其实的‘码头王’啊!”
癞子书记仰起头,脸上浮现出诡谲的表情。
“老书记,我这话说到你心坎里了吧?”
癞子书记难堪地笑笑,嘟囔着:“我哪里还是书记,我现在连狗屁也不如。”
谢彩凤说:“你当然是书记,不过是我的前任。就是因为这,您老人家买断工龄的钱比职工高出五倍。”
“我不是书记了,你,不实在。”癞子书记说着摇了摇头。
谢彩凤说:“老书记啊,俗话说落叶归根,你想不想生你养你的家乡呢?”
癞子书记眼睛打开一道缝,从里面透出奇异的光芒。“老家……老家,当然,当然想啊,做梦都想呢……”他眼窝内渐渐贮满泪,顺着面颊朝下滚落。
“你要想回老家,公司给你安排。好吗?”
“好,好,好。”癞子书记连声答应,又不相信地说:“我……倒不相信,你愿意……叫、叫落水狗从你眼皮下……溜走?”
谢彩凤嘻嘻笑了,用指头戳戳他额头。“老东西呀,到底当了那么多年书记,你很会把握机会呀。你当然晓得,现在,我最闹心的事情了。再说,你不是还有接班人?”
癞子书记咯咯笑起来。
谢彩凤望着癞子书记,轻轻吁了一口气,叫过段大庆。“段师傅,老书记去农村,领导的意思是派你护送他,你的工资按在岗对待,你的意见呢?”
段大庆瓮声瓮气地说:“老子不去。”
罗癫子拉了拉谢彩凤。
段大庆说:“癫子,你拉她这母狗做什么,老子不去,她能把老子吃了?!”
谢彩凤只说了一个“哦”字就走了。
这天晚上,天上飘着霏霏细雨,牛背湾笼罩在氤氲的雨雾中。这时,只听得吱呀一声,段大庆打开铁门,从那炮楼里溜了出来。他披着一件劳保服,露出了多毛的胸膛。他哼着小调,走到老黄桷树下,仰头看了看那老树,撒了一泡尿,接着朝下走。走到一间青砖房子前,他左右看了看,把门推开,就闪了进去。
不一会,又有几条黑影出现在屋子前。为首者就是云丰运输公司,不,现在是异人公司经理谢彩凤。她悄悄走到门前,听到面有高一声低一声野兽般的嚎叫,就笑了。她用手摸了摸门楣上的纸,黑夜里,显然是看不见的,不过,谢彩凤知道,那是一张喜报,写的是军属光荣。
谢彩凤做了一个手势,让后面的人把门砸开。只听嘭的一声闷响,门被砸开,几筒雪亮光柱定定地照射着床上两个白光光的躯体,照相机的闪光灯不停闪烁着。
原来是原民兵连长段大庆同他的老相好牛寡妇绞缠在一起,正入港之机,被揪了个现行。谢彩凤走进去,冷冷地对段大庆说:“段大庆,你真的不知好歹啊!人家虽然一个寡妇,却是军人家属。你欺负军人家属,就是毁我长城啊,你晓得不?你准备如何处理这事,想好了到我办公室来。”说罢,带了那群人扭头就走。
段大庆爬起来,穿好衣服追了出去。他气喘吁吁地拦住了谢彩凤:“谢书记,我想通了,明天我就到站上办理我同老书记的工龄买断,然后护送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