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注重“外在”的中产阶级、小资女人之类,其实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俗”——与农村大妞到县城赶集穿一件鲜艳的大红袄的“俗”也没什么两样!
陶小北的可爱和脱俗是多方面的,她是一个纯粹的女人。她的眼睛总是往远处看。即使坐在办公室,她也总是瞅着外面,无意于在局里争个一官半职。她并不在意她现在担任的这个副主任,也不处心积虑想当主任。主任、副主任对她来讲,好像小时候去田里拔出的那根胡萝卜的缨子,随手就扯掉了。陶小北的外公早年在南洋经商,她还略懂一点马来语,说“吃”是“马干”,“死”是“马地”。给我的感觉,她的目光早已从局里游离出去,一下就瞟到了蓝天白云里,瞟到了南洋她外公那里!她的目光就像红海湖的蓝天一样幽远而明净。
陶小北若是一只小鸟,说不准哪一天“腾儿”一声就飞蓝天中去了,至于她飞累了会在哪儿栖息,鬼才知道!
陶小北身上就有这样一种清馨芬芳的味道。男人都会喜欢这种味道的,我也不例外。
李小南则相反,陶小北若准备“出局”,她恰恰准备“入局”,若我对陶小北是一种喜爱,对李小南就是一种怜爱。这么一个可人儿,却与一帮臭烘烘的男人挤在一起,想去当一个副主任科员或副科长。她就像一只小猫,静静地卧在我们玻管局。如果她长得丑一些,那也没关系,可她偏偏长得这么漂亮。这么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卧在这么多男人身边,多危险啊!局里又没有那种古代的侠士,或者唐僧取经时的“六丁六甲”,总在暗中保护着她!
此时陶小北已从水里戏耍回来,坐在湖边向我招手。我走过去和她并排坐在一起,她一边和我说着话儿,一边将脚抵在一块半浸在湖水中的大石头上。于是我看到了她美轮美奂的脚。
我到局里上班的第一天,陶小北给我递那个小本时我看到了她的手,她的脸好看,可她的手比她的脸好看。今天我看见她的脚,才发现她的脚比她的手更好看!
她的脚不大不小,不厚不薄,不宽不窄。有的女孩的脚太大,像一条香烟;有的女孩的脚太小,像这条香烟其中的一盒;有的女孩的脚太厚,像从田里刚刨出来的一颗土豆;有的女孩的脚太薄,像一把收割庄稼的镰刀;有的女孩的脚太宽,像大卡车的轮胎;有的女孩的脚又太窄,像西餐中的炸薯条。陶小北脚背上被鞋子遮盖处,呈白色;不被鞋子遮盖处,有一抹淡淡的褐色。那一圈淡淡的褐色特别好看,宛若给她的脚戴了一圈项链。若她的脚是这片银色的沙滩,那条“项链”就是沙滩背后那片齐刷刷的小树林,有一种引人入胜的视觉效果。
我不敢再偷觑这小蹄子的脚,抬眼再次仰望白云和蓝天。
陶小北却嚷着要我给她讲一个故事。
我脑子里的故事倒不少,但大都是带“色儿”的,给这个小蹄子怎么讲?现在要找一个不带“色儿”的故事比找一个处女还要难。处女少了,“副处”却多起来了。二十世纪九十年代,若要问中国什么最多,肯定是“副处”了!
我想了一会儿,仍没想起一个适合讲的故事,就说:“不讲了吧,讲出来怕吓着你!”可这小蹄子却缠着非让我讲,好像我是一个老爷爷,她是绕膝的孙女一般——她还给我撒娇。这样一个可爱的女性给你撒娇,且不是逼着要你拿出财产,让你给她买小汽车或者几室几厅几厨几卫的房子,只不过是要你一个故事,若不讲一个哄哄她,也太不人道了吧。我这样想着,就讲了一个:母亲告诉正在看连续剧的小女儿,生活中可不像电视里那样,陌生男女可以随便上床的。女儿眼也不眨地说:知道,他们上床之前总要喝上一点!这个故事讲出口,才觉有点不妥,仿佛我有某种企图似的。我急忙收口,没加思索,脱口又给她讲了一个:
“蚂蚁附在大象耳边说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