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容道的一种新走法4
机会果然就来了。
两天后的星期天,商场工会组织休班的员工去笔架山游玩,我听说李碧华也在其中,便随车同去了。
笔架山本是渤海之滨一座不大的小山,长不过一公里,海拔也只有两百米。可它位于浩瀚烟波之中,三峰列峙,中高两低,陡峭奇绝,因形状酷似笔架而得名。它的最神奇处在那条俗称“天桥”的天然砾石甬道。潮涨,笔架山四面波涌,笔峰独插碧海;潮退,海岸与山麓间又现出一道石滩,状似长堤,平平坦坦,可通车马。大自然鬼斧神工,千万年的潮汐作用,造就了这条“天桥”,不知给文人墨客们带来多少神思遐想。
坐了大半天汽车的人们,一见大海,困倦与劳顿顿消,欢叫着跳下车。正值潮落。那条“天桥”赫然袒现,似上天神女甩落碧蓝海面上的一条金黄绸带,将笔架山与海岸连接起来。人们兴冲冲,踏着“天桥”,直向大海深处的山峰奔去。
海天一色,白云浮荡。平静的海面上,海鸥鸣啼翻飞,几点白帆似剪贴在画面上,徐徐远去。不时有游艇破浪飞驰,拖出一道雪白的浪迹,给这原始的神奇之域添上几分现代文明的色彩。这个地方我本是来过的,可每次来,或踏浪嬉戏,或攀岩探险,那返璞归真的野趣,都让我久久难以忘怀。况且山上还有许多古代遗迹和集儒佛道于一身的独特建筑呢。
可这一次,我心里有事,仅仅随着众人在“天桥”上走出不远,就发现李碧华没有跟上来。回首远望,寻见她孤零零坐在岩边一块礁石上,似在看书,又似在摆弄着掌心的一件什么东西。哦,在喧嚣的海天和如织的游人之间,独守一隅,宁静淡泊,也许那也是一种情致和境界吧。独身的女人嘛。
我有意放慢了脚步,待人们远去,便返回岩边,直向李碧华走去。
原来她在把玩一种智力游戏玩具。玩具是一块巴掌大小的塑料框板,里面平铺着十来块小板块。她将那些小板块左右上下移动,玩得很投入,聚精会神的,全然不知我已站在旁边看了好一阵。
我终于忍不住,问:“你在玩什么?”
李碧华抬起头,见是我,不惊不怪的样子,又是微微一笑,指指对面的礁石,说:“坐坐吧,把脚放在海水里,特别有味道呢。”
我便照她的样子,脱掉鞋,扯掉袜,把两只赤脚放进水里。退潮后的海水很浅,被阳光一照,清凉中又有一丝温温的暖意,指甲大的小蟹子不怕人,竟迟迟疑疑地爬到脚面上来,痒酥酥的好不惬意舒服。
我有意想把即将开始的谈话,变成似乎随意的闲聊,便又望着她手中的玩具说:“什么好玩的东西,这么叫你上瘾?”
她把那小玩具递给我:“你要玩一玩,兴许也会上瘾的。这叫‘华容道’。”
华容道?我接过玩具,看了看那或长或方的十来块小板块上的脸谱图案,很快就明白了。这是根据《三国演义》中曹操鏖兵赤壁、败走华容的历史故事设计的,横陈在最下面的一块是曹阿瞒。前方拦截着关张赵马四员大将,还有代表着千军万马的四个小卒。四员大将和四个小卒可以左拨右推,上移下动,留出空隙来,让曹孟德躲闪避让,绝路逢生,直至最后走出框板上方的“华容道”豁口,才算是一次完整的回合。
我低着头,笨手笨脚地摆弄着那些小板块。李碧华坐在对面,说:“别看玩意儿小,可得动脑筋呢。听说日本人用电子计算机算过,曹操要走出华容道,足有三四千种走法。”
“哦,是吗?”我漫不经心地移动着关张赵马,也心不在焉地应答,突然问她一句,“你怎么不跟大伙儿一块上山去玩玩?”
“我以前来过。”她停了停,又说,“而且,我猜您也并不只是来玩的,您—定会来找我。”
我一怔。抬起头,正迎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