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显得十分恐怖,乍看之下简直不像人脸。
“哪个天杀的家伙,你们到底在干什么?”一阵怒气冲冲的咆哮传了过来。
惊鸿一瞥之下,他们看到一副眼镜松松垮垮地挂在宽大的鼻子上,以及一个童山濯濯的头。说时迟那时快,这句话才刚说完,只见贝蒂的雪球——一团相当松软稀烂的雪球——正不偏不倚地打在他的脸中央。
被打中之后,那个人影一声也没吭。不过你看得到人影在呼吸。他粗厚的双臂斜攀在覆盖着雪的石墙上,仿佛倚在吧台上,并且正透过那副老古董眼镜,仔细打量着这片草原。
“老天,”尼克低声暗叫。“是那位老先生!”
贝蒂也以同样的低声问道:“什么老先生?”
“是亨利·梅利维尔爵士。”
“不就是战争部的那位?”
“正是。他是令尊的朋友。是他叫你父亲去找我的顶头上司——马斯特斯探长的,同时还建议我们尽一切可能……”
贝蒂恢复开口大叫:“老先生,”她大喊,“天哪,我真的非常抱歉!”
倾靠在石墙上的大块头,全身一阵不知是寒颤还是痉挛。他身穿一件旧式羔皮领大外套,戴着针织手套。
“现在你倒觉得抱歉了,嘎?”他粗哑地哼了一声,接着清清喉咙。“你觉得抱歉!”
“是的,我们看不清楚——”
“你们其中一位,”只听到亨利·梅利维尔爵士面无表情地说。“其中一位先把我帽子打掉,诱我往上瞧,接着另一位就用一团烂泥偷袭我。然后你们说你们很抱歉。噢,上帝垂爱世人!”
尼克向前跨出一步。
“爵士,在您站起来之前,雪球就已经丢出去了。她不是故意瞄准您的。她跟我一样,只是瞄准您的帽子。”
亨利·梅利维尔爵士的脸色变得有点青紫。尼克又说:“我的意思是,我们不知道那是您的帽子。我们还以为那是被人丢弃、没人要的旧帽子。”
“你这么说太没技巧了吧?”贝蒂轻声问道。
“而且,话又说回来,”尼克依然继续说下去。“您在那堵墙后面做什么呢?”
“你这个混蛋,我在看地图,”亨利·梅利维尔爵士蓦地扬起一大张纸,一张严重磨损的纸,从一本小书中流泻出来,好似小旗子般挥舞着。“我花了整整三个钟头踏遍这些路,只要是找得着的路我都踏遍了,只为了找一个叫做‘面具别墅’的地方。可是所有的地图上都找不到。我正安安静静、没碍着谁地坐在那儿,忽然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大块该死的雪球,就这么咻咻……”
“可是它其实不叫‘面具别墅’,”贝蒂说。“它叫做‘华德米尔府’。您一定跟它失之交臂好几回了。”
“谢谢,”亨利·梅利维尔爵士说道。“多令人欣慰的情报,真是的。”
“您知道,我们就是从那里来的。”
“你们真的从那里来吗?”
“是的。我是贝蒂·史坦贺。”
贝蒂是真的很关心。她蹒跚走向前去,从滑雪装口袋中掏出一条手帕。
“我替您擦擦脸吧,”她连哄带劝。“伍德先生会替您把帽子找回来。我们真的是非常非常抱歉。”
亨利·梅利维尔爵士依旧维持着他的尊严。贝蒂倚靠在石墙上为他擦脸,替他把大眼镜摘掉、擦亮,还在他的秃顶上轻抹了一下。他始终维持着苦行僧似的清高姿态,双臂交叉放于胸前,犹如一个印地安红番。虽然他不肯承认自己已渐渐软化,不过那张阔嘴的棱角总算松下来了一些。
“这位姑娘,”他老大不甘愿地承认。“对我这头白发倒还有点体贴和尊重。可是你——”
尼克赶紧爬过墙头,从雪堆中找出这位